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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该啊,就算是她自己照镜子,也不见得能认出自己呢。难道是身上有味道?阿棠揪起领子闻了闻,只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药草味。陆慎行很晚才回来,撩开这边的纱帘进来,在床边静静地坐下,抬手抚慰阿棠睡得热乎乎的小脸。阿棠下意识地蹭着他的手心,模模糊糊地问他用过晚饭没有。陆慎行似乎嗯了一声,端坐一会儿就离开了。次日他抽出空来,收捡帐内桩夹书籍,而阿棠照他的意思,去找了徐参将。徐参将被庶务搞的昏了头,正愁没人来搭把手,阿棠一来,立刻就发挥了作用。他把收治流民百姓、重新编辑造册的任务交给她,原本还担心这姑娘薄薄瘦瘦的一团,理不清处浩瀚如烟的文卷事物,没料她问了几个关键性的问题,还要了两个下手,这就有条不紊地干了起来。阿棠领着两位文书小吏,先是大致将文书规划成三大类,由此再细分下去。她下午时分便带着人去了城外荒田,丈量兼勘察田地的肥厚,一一记录在案。忙了一天回到账中,里头已经整装好两口大箱子,阿棠急急地喝了一杯茶,问坐在长案边誊写的陆慎行这是做什么。陆慎行搁下狼毫笔,露出一丝浅笑:“城内有些地方整饬得差不多了,我们搬去驿站那里住。”阿棠被他风轻云淡的笑颜晃了一下眼,又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总觉得他的眼神里还有别的东西。他们自从住进军营账内,他就没挨过她,若是去了驿站的深墙后院....阿棠心口急急地跳了几下。大人卖卖惨门口护卫刚要通报,门外之人却是直接搡人而入。铎海一身银色轻甲,麦色面孔装着两分客气,两分漫不经心,还有六分让人看得牙痒痒的自来熟。这人高大的身影将帐篷口堵了个大半,红灿灿的夕阳从后射过来,让他的影子刚巧不巧地,压在正面的陆慎行身上。两人四目交接,屋内静了半晌。阿棠头皮发紧,飞快地扫过陆慎行一眼,他的形容气质没有丝毫变化,然后她又紧张地盯住铎海的嘴皮子。铎海倒是不看他,踱着步子进来,朝陆慎行打招呼:“陆先生住在这里太委屈了吧。”他说话就说话吧,还四处乱走,在帐子左边看看,右边又看看,然后还特意走到阿棠身边。男性喷薄的热气从她身边略了过去,铎海似乎好奇那两口箱子,手掌搭在边角,正要抬开盖子。盖子起了一寸的口,立刻被阿棠拍了回去,她隐忍着怒气瞪住铎海:“这些都是我们的私人用品,副总兵大人还是不要看吧。”这话无非是讽刺男人多手多脚,来人舍下乱动东西,简直毫无教养!可惜教养这东西,铎海从来就没有过,被人讽刺多一句不多少一句不少。“阿若,来者是客,我们让让也无妨。”陆慎行把阿棠招过去,亲昵地揉揉她的头发,刻意只用两个人交谈的声音道:“对待客人要礼貌,知道吗?”他推了一下手边的空茶盏,阿棠殷勤地拎着茶壶给他满上。水满了之后,陆慎行轻拍一下她的手背,了然的笑笑。眼见这二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说说笑笑,话里话外也是皮里阳秋,铎海搁在箱子上的那只手蓦然紧紧捏成了拳头。那双眼睛几乎可以射出光球来。陆慎行似乎这才想起客人还傻站着,又是抱歉一声,请他过去坐。“不用了!”铎海嗓门浑厚,一声半吼出来,阿棠的耳朵都要聋了。铎海眼珠一转,忽然变了脸上,一副和气融融面带笑容的英虎模样,两步跨过来,在长案对面的矮凳上坐下。他的坐姿也不规矩,一条腿在桌下抖来抖去,身子神秘地往前倾了倾,视线在陆慎行和阿棠脸上扫来扫去。“陆先生也是直隶人?”陆慎行坐如青松,眼皮子半阖着,端饮茶水的姿势优雅而放松:“正是。”铎海露出一朵大大的笑容:“阿若姑娘是您的亲meimei?你俩长得也不太像啊....”如果非说一点都不像,也不是。陆慎行面颊线条柔和,眼尾线条的走势,多多少少可以跟阿棠有些融合。只是二人气质迥异,再是陆慎行实属美男子当中的顶尖人物,至于阿棠嘛,向来就是个活脱脱的小家碧玉。陆慎行不以为意,朝东边抬手而拜:“就算龙生九子,九子不光因其母不同,还因自小生存环境不一,如今看来也是小同大异。难道大人的意思是,九位皇子会因面貌区别就并非圣上之子么?”这么一座大山压下来,是猪都不会认啊。铎海立刻大手一挥:“怎么可能,陆先生未免也太上纲上线了吧。我们都是朋友,也算同僚,随便聊聊嘛。”阿棠侧过神去,忍不住翻了一道通天大白眼。铎海这厮仍旧不放弃:“令妹口音...不知怎地,让我觉得格外亲切,简直跟我们老家那边一模一样啊。”陆慎行扭头看了看阿棠,然后莞尔勾唇:“大人莫不是听岔了。”陇西与直隶口音是有区别,可是阿棠只要稍加调整,脱口而出的都是正正宗宗的官话,哪里能让铎海这狗贼听出陇西方言来?铎海长长地哦了一声,大概是磨蹭得差不多了,这才道出辽东监军陆盛大人有请他们过去用饭的事。陆慎行起身:“那就别让监军大人久等了吧。”铎海走到帐口处,笑嘻嘻道:“令妹不一起去么?听闻您和陆盛大人私交很深,他应该很欢迎阿若姑娘吧。”阿棠哪里肯去,不知道这狗东西肚子里又装了什么坏水,她立刻回道:“大人们要商量军国大事,我去不太方便。”铎海耸肩,眼锋朝阿棠射来。陆慎行则站在他的一步开外,愣是把他等了出去。两人朝外边走去,虚伪的客套站且收了一收。铎海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中,面色灰淡而严肃。陆慎行主动拉开话题:“铎大人似乎对阿若很好奇。”铎海回过神来,视线的焦点却是落在虚空之处:“不瞒您说,她让我想一起一个人。”陆慎行哦了一声,表示自己甘愿聆听。铎海倒是嗤了一声,情绪极其复杂:“那人跟我自小相识,不说十年也有八年。我们说好,等我功名成就就回去娶她。哪知后来发生那么多事...”他从怀里掏出一枚残破的玉佩,不算顶好的货色,然而似被人长久把玩,玉身光滑通透,流淌着无数眷恋和遐思。铎海将玉佩递给陆慎行看:“这是她给我的信物。虽然她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