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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分时间都在躺在榻上。今日他答应徐幼宁只进宫给母妃请安,没想到今日父皇兴致极好,留他在乾清宫说了许久的话,等到他去长春宫,才知徐幼宁被皇姐带到了御花园。想必她很累了。虽然他此刻心中不算痛快,念及此,他环顾四周,伸手从旁边拿了一个软垫。徐幼宁这样睡着,等到下了马车,脖子怕是打不直了。太子托着徐幼宁的脑袋,想往她侧边添上软垫。然而徐幼宁顺着他的力道,自然而然地身子一歪,往太子的肩膀上靠去。太子生得比她高大许多,她的头倚在他的肩膀上,不高不低刚刚好。这边微微蹙眉,那边徐幼宁紧紧皱着的眉头却舒展开了,躺在宽厚有力的怀抱中,显然比方才那样拧着脖子睡的舒服多了。她是娇小轻盈的,倚在太子身上,并不令他不适。于是他丢下了软垫,由着徐幼宁这样倚在他肩上睡着。皇宫和东宫相隔不远,一炷香的时间,马车便停了下来。素心挑开车帘,见徐幼宁倚在太子肩上睡着,迅速垂下眼眸,站在外头没有进来。“步撵到了吗?”太子问。“已经到了。”素心回道。太子别过头,见徐幼宁睡得正香,沉吟片刻,吩咐道:“拿些冰块过来。”从皇宫出来的时候,马车上放了几块冰,这会儿到东宫,已经化了一半。素心会意,立即退了下去。没一会儿再有人上前,不是素心,却是王吉捧了一个银狮驼鸳鸯宝瓶水火炉上前。只不过,提炉里没有燃着香料,而是装着冰块,正往外幽幽吐着凉气。王吉将提炉挂在马车壁上,小心地觑了太子一眼,“主子,在车里歇会儿吗?”太子“嗯”了一声。王吉道:“奴婢叫人把马车拉进后院。”通常情况下,主子在正门下了车,车夫才将马车驾回后院的马厩。既然主子不下车,只能先把马车拉回后院。太子想了想,道:“把我昨日没看完那册书拿过来。”王吉低头退下,马车缓缓动了起来,马夫牵着马将马车拉到了东宫后院。一停稳,王吉立即将太子要的书呈了上来,又侍奉上茶水和果品。太子啜了口茶,拿起书,泰然看了起来。正值炎夏,即便马车里放了冰块,仍是觉得暑热。到底是宫人们聪慧,赶在太子来之前便将后院四处泼了凉水,等到马车过来,便取下马,将马车拉到一株古榕树下。这株古榕约莫一百多年的树龄了,树冠像一把巨大的绿伞,浓荫将马车罩住,立时凉快了许多。王吉拉起厚厚的车帘,挂上冰丝纱帐,隔着帐子,看得见外头攒动的树影。太子看的是,昨日刚看到一半。他喜读史书,看原著还不够,前人所著的解诂、义疏都会看看。看着看着,他想起红袖添香这个典故,看着身边熟睡的徐幼宁,他摇了摇头。他这香,倒是添的别致。徐幼宁这一觉睡得很安稳。她梦见自己游走于青山绿水之间,走累了,便在一株大树底下歇息。这里十分凉快,最神奇的是,树皮一点也不冷硬,虽然坚实,却很有温度,也很温柔。她美美地睡着,直到——肚子“咕”地叫了一声。“饿了?”边上有个声音在问。徐幼宁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然而应过之后,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她身边怎么会有男子声音?素心呢?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深邃不知深浅的凤目,漆黑的墨瞳清晰地映照出徐幼宁困倦惫懒的面庞。“殿下!”徐幼宁吓了一跳,如同被人浇了一盆冷水一般清醒过来。然而她刚刚清醒,忽然觉得整个人失了平衡,身子猛然朝前头倾下去。身边的太子反应极快,长手一捞便将她搂住。徐幼宁连着受了两次惊吓,一颗心好似搁浅的鱼儿一般,怦怦乱跳不止。一时间她不敢动,只能静静窝在太子的臂弯中。她方才一直倚着太子的肩膀睡,左边的脸颊被他的肩膀咯得通红,另一边脸仍然是白净的,看起来颇为滑稽。太子见她坐稳了,便松了手。徐幼宁稍稍平静。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还在马车里。“殿下,我们还没到东宫?”徐幼宁有些奇怪。她明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不至于还没有走到东宫吧。“到了。”太子道。徐幼宁迷迷糊糊地点了头,站起身想要下马车。迈了一步,想起素心教她的礼节。太子在,应当让太子走在前面。于是她顿住脚步,恭敬地站在一旁等候太子下马车。“怎么不走了?”太子问。“请殿下先挪步。”徐幼宁答得有板有眼。太子的下巴扬了一下,起身挑起车帘,却并未走下马车,而是回过头看向徐幼宁。徐幼宁目光一滞,旋即回过神来。太子挑起车帘,是在等她下马车吗?她正犹豫自己是不是该承他的情下马车时,太子已经跳下了马车。徐幼宁不知自己是否又惹了他不快,稍稍在马车里站了一下,方才挑开车帘。“姑娘。”素心伸手扶着她下了马车。站定过后,徐幼宁的目光一飘,望见了太子离开的背影。“姑娘稍站一会儿,步撵马上就到。”“殿下不坐步撵吗?”徐幼宁问。素心回道:“殿下日常在宫里不用步撵的。”太子人高马大,走起来比步撵快多了,的确用不着。徐幼宁的肚子又不争气的响了一声。“姑娘饿了?”素心问。在素心面前,徐幼宁没什么可遮掩的,点头承认了。她一个上午没吃什么东西,这会儿睡了一觉,只觉得又渴又饿。素心从马车上捧了一碟果子下来,徐幼宁吃了两块,步撵便到了。一路坐回承乾宫,又是一身的汗。刚走进清凉的大殿,王吉笑着迎了上来:“姑娘回来了?”徐幼宁顿时心头一紧:“王公公,殿下又有吩咐了吗?”王吉见她紧张的模样,忙道:“主子给姑娘传了膳。”“要一起用膳?”徐幼宁更紧张了。“奴婢等在这里是想问姑娘,想在哪儿用膳?”原来是要她选,徐幼宁不假思索地回了话:“我就在屋里用。”“是,姑娘稍等,我叫人把膳食送过去。”因着不是要见太子,徐幼宁步伐轻快地回到自己的屋子,倒在榻上才觉得整个人舒展开来。“姑娘回来了?”月芽见她回来,忙给她端了雪梨汤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