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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对着凤如青露出了崇敬热切的眼神。这才是岑商,凤如青心落回原处。“参商大人多礼,我来这里是要与大人细细交接一些黄泉事宜,自然是看大人方便,”凤如青说着,虚虚伸手托了一下,参商鬼王便直起身,接着对凤如青道,“上神大人随我来。”他们一同进了鬼王殿,这殿内果真还是凤如青离开时的样子,连她搭在床边的一件艳色内衫都还在,凤如青难得老脸一红,悄无声息地收起来。她倒是也没有多少东西在这里,不过这刺目的艳红,可见新任鬼王确实根本未曾占用鬼王殿。他在鬼王殿的桌边站定,亲自为凤如青斟茶,“上神请坐。”岑商的声音轻轻浅浅,温润平缓,像是怕惊飞一个迷离的梦。凤如青坐在桌边,第一件事便是说,“你如今已经身为黄泉鬼王,这鬼王殿,便尽快令人收拾了,搬进来才显你身份。”岑商听了,却只是浅浅勾唇,并没有接话,而是从怀中掏出了一枚鬼王令,放在桌上,对凤如青道,“上神,这是已经蓄满鬼气的鬼王令,以它为媒介,便能驱动黄泉厉鬼,甚至召唤阴兵。”岑商也坐在桌边,捏起自己的茶盏喝了一口,“上神收下,今后无论天下如何,黄泉鬼境,永远站在上神身后。”凤如青听这类的话其实听了好多遍了,妖界魔界,她身上储物袋里面都有令牌,不过鬼境之前是她的地盘,现如今她本是来还鬼王令的,却未曾想到,岑商竟然也会如此。“你为何这么做?”宿深是对她有私情,凌吉为偿她恩情,岑商确实被她救过,可到如今这一步乃是他自己的机缘。岑商侧头对着凤如青笑,“自然是因为我如今的一切,都是仰仗上神大人的恩德,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凤如青觉得他态度有些奇怪,不过也并没有多想,因为岑商接下来,便真的如一个青涩才上任的鬼王一般,询问了她很多关于黄泉的事宜和规则,还颇为羞涩地说自己不好意思事事问鬼君。凤如青带着他到处走了一遍,地狱每一层用的是何种禁锢阵法,忘川之上囚禁的又是何种恶鬼,狱叛殿当中审问的规制,还有生死书之上所有未曾寻到的死魂。桩桩件件,事无巨细,岑商一直跟在凤如青身后仔细倾听,凤如青却不知,她偶然专注不曾回头之时,岑商的视线,便会变成一种绵长又温柔的神色,落在她身上每一处,细细地描绘她如今的模样。他其实,早就想起了一切。早在她在从那抢夺生机的阵法之下救出他开始。他每一世,都在跳轮回台之时,将孟婆汤吐出,可为了糊弄鬼君与轮回台的监视,却还是会喝下一些,这令他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什么也想不起。第一世他想起了之后,实在无所建树,便利用旁人选择结束了生命,直到这一世,本来喝了不少孟婆汤,但因为那褫夺生机的修士,他误打误撞地想起了前尘。他本为阿鼻恶鬼,却被凤如青生生以功德淬洗得干干净净,侥幸入了轮回。他不想忘,也不能忘,这甚至不为了与她再续前缘,而是既然上天给了他这机会,他自然不可能平白放过。这纷乱的世道给了他机会,毅然为百姓而死,他便能得天道馈赠。他仔细算过,那山洞中的百姓,刚刚好超过三百人,为百人牺牲便得正道,他计算了三倍功德,只可惜许是因为他曾是恶鬼,许是天道窥得了他带着记忆,最终只得了个半神之身。那嫉妒成性的狐狸,便是他最好的踏脚石,他不是什么岑商,他叫白礼。曾是统治逢青国的君王,如今是掌控生死轮回的半神。他爬到了这一步,靠的从不是机缘,可他心中眼中,天下之间,唯有面前这一人,是他恶鬼、人王,乃至富贵投生之中,所有的柔软。凤如青将一切都交给了他,又将阴魂龙,还有黑泫骨马,甚至是弓尤给她制的龙鳞甲都给了他。“你初为鬼王,术法不精,待我空出来为你寻些,莫要着急,”凤如青将从悬云山带的酒菜摆上,收下了鬼王令,与岑商对酌,“我暂时不去天界,若术法之上有何不懂,便可问我,还有这龙鳞甲,如今四海联合,对战熔岩天裂,出战务必穿上。”岑商……哦不,应该是白礼,他垂目看向漆黑的龙鳞甲,自然知道这东西如何珍贵,他可是曾为阿鼻恶鬼几千年,没人比他更懂得如何cao纵鬼,甚至那些阴兵,都曾是他手下败将。可他眉目纯良,缓缓点头,“谢上神。”凤如青交接完毕,也饮过了桃花酒,入夜之时,起身准备告辞,白礼话不多,并不缠着凤如青没完没了,她走,他便起身送她,待到黄泉之外,山风乍起,吹动落叶卷进黄沙之中,不知不觉已经入秋。凤如青一身单薄悬云山制式的雪色长衫,白礼将身上长袍脱下,悄无声息地披在她身上。凤如青惊讶地回头,他已经退出了三步之外,那是不会引人不适,又不至于生疏的距离。“夜里风凉,上神大人慢走。”凤如青已为神身,不刻意去感知,并不冷,但她向来承旁人的好意,于是欣然接下,“谢参商大人。”她正欲乘风而去,白礼却又开口,“上神,我不知为何,总觉得您有些熟悉,不知上神救我之前……你我可曾有幸见过?”凤如青脚步微顿,想起昔年白雪红梅,还有系在她腕上的红绢布。时移世易,他能得此机缘已是万幸,往事不必再提。她在瑟瑟秋风中转头,面容含笑清秀妍丽,桃花眼如秋水般明净。她说,“不曾。”第146章杂鱼锅·中白礼看着凤如青离开了黄泉,夜风卷动赤沙迷了他的眼睛,他在这无人看到的夜里,终于露出了一点哀伤的神色。他慢慢闭了闭眼,晶莹悄无声息地滑落,guntang地烫裂他看似无懈可击的伪装,却又很快被夜风带得冰凉。他抬手慢慢地用指尖抹去那点水泽,而后任由秋风将他微红的眼圈抚慰到干涩平常,这才轻抖衣袍,转身回了黄泉之中。其实最后他不想问出那么一句的,他想说的是,“若在人间无处可栖,黄泉鬼境,永远为你留着鬼王殿。”这里永远是你的退路。可他哪怕是看出了她已然心系了人,却还是问出了那么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当初的红绢布是他亲手系上,如今确实不该再提往事。她挥洒功德,只为那二十年的相伴,将他自阿鼻那样的地狱生生送入了轮回,他也不曾辜负她的好意,如今已经成为鬼王,而往事已矣,他不该贪恋也不该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