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白干了
全白干了
程汐所见便是温明雍身前闪出两道身影。 锦衣少年面如冠玉半挡在一女子身前,先她一步踏出殿外,骨削身薄的俊秀男子生了女儿家的烟髻雾鬓,得天地颜色,眉眼美溢无双,单是远远一眼便似饮佳酿而忘千愁。 幽寂的法兰寺升起一轮斜阳,程汐面色似醉似薰,胸口犹如几颗巨石坠入湖心,仿佛她一张口心便要从嗓子眼里跳出。 本要与国舅寒暄的李思勉见眼前少女火烧云似的娇俏面颊,同样一怔。仿佛与这女子早已相识,当下不过久别重逢。 天雷勾地火,宝塔镇河妖。 被李思勉挡在身侧的温慈两眼一黑。 跟我这儿玩儿一见钟情呐??? * 当年尼姑庵师太倾囊相授,得益于此温慈修炼了一身好本领。 其中就包括辩jian情。 师太曾言,若是男男女女眉目含春,两双眸子一撞便躲躲闪闪,十有八九事有蹊跷,这二人定是枯木逢春,春上加春。 典型代表便是庵内做素食的大师父同赵府小妾的侍女,两人初见便含羞带臊,眉来眼去不过个把月久,即选在除夕夜大雪天双双私奔。 温慈隔窗望着这漫天鹅毛雪打个哆嗦。 她心想,谁也没拦你俩,跑啥? 赵府本就有意为供职多年的侍女寻个人家去嫁,才找好媒婆打算联络庵中那位正值壮年的大师父商讨相亲事宜,怎料她二人私奔私地不讲道理。 更重要的是——师父你饭还没做完呐! 尼姑庵中本就除夕夜能吃点儿好的,他这一跑,说好的除夕夜素宴化作馒头配咸菜,窗下榻中温慈饿地是眼冒金星,裹紧被子哭成个泪人。 如今胸口酸胀仿佛有苦水翻腾,又叫她想起在尼姑庵挨饿的除夕夜。 当夜霍逸捷报传来,她想他将来必定要加官晋爵,同样传入尼姑庵的还有两位高官里通外国被处以极刑的消息,由新帝李思勉亲自批文,免罪金牌亦不能免。 听闻大齐收皇土、治贪吏,一时间尼姑庵内外的才子佳人畅饮欢笑煮酒论英雄。道大齐圣上气魄胆识俱佳,还有些胆大的将圣上仍居东宫时的闲闻轶事拿出来与人分享。 “我听闻圣上做太子时痴恋一民间女子,之死靡他,不顾反对将这女子纳入宫中,还得罪了不少人嘞。 就说今儿砍的那位,早几年做太尉,便想将自家姑娘送进宫中做太子妃。哪料半路杀出这样一个女人,这话你莫同别个说,我还听旁人讲,太尉还曾在药中下毒想要毒害这女子,若不是圣上每日都为心上人试药,恐怕就要痛失所爱了。 说不准过两年这女子能凭盛宠位及皇后……诶,她姓甚么来着,好像是姓程……” 温慈睡梦中隐约听人路过门房留下只言片语,迷糊中呓语:“我有个表亲也姓程……” 流光过隙,她过去仅从他人只言片语中听得的人如今尽在她眼前。 她心里难受地要死。 所谓盛宠便是将其满门抄斩。 温明雍你灭甚火?温慈不禁极端地想,就叫一把火将我几个都烧死算了,这算不得行刺,只算意外,不必株连九族,你meimei我还能入皇陵,到时陪葬品有流光溢彩的金银玉器。 你知道的,我最喜欢那些了。 “这位便是孤的程汐表妹罢,二哥,你还不快为孤引见介绍,若是孤认错了人可就叫人笑话了,”她条件反射极迅速地瞥了眼任翎,他面色仍旧谦逊疏离,于是她将收回的目光投向眼前双眸扭怩躲闪的程汐,轻笑接道:“二哥?” 久久未闻二哥不回话,她再度叫了一声:“二哥?” “鄙人在。是,这位便是温家叔辈表妹程汐。程姑娘,快见过几位……殿下。” 温明雍用词恭敬,因无官职称自己为鄙人,口气却仿佛有过深思熟虑,眼神飘向温慈,只因他看出温慈在恼,却不知她为何恼。 见圣上与任总管一前一后走出殿门,他还在庆幸幸亏早早扑灭火光。可今时今刻读出温慈语调中的懊恼,他再度凝神打量meimei,却见她眸底似有泪光。 她的泪光可总结为四个大字:“全白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