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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液体缓缓滴落的声音,猛地睁开眼睛,却见楚禾划破了自己的手掌,面无表情地让血珠滴落到地上。他慌了神,掏出手帕为她包扎,却被她生生躲开。楚禾看着他说:“他若要开疆拓土,我随他东征西战,他若逐鹿中原,我陪他谋夺天下,他若魂归地狱,我陪他共赴黄泉。赫元祯,我无力抗你,但我会用尽一生保得他平安。今日以血为誓,此言必践。”匕首“当啷”一声落进血泊里。楚禾打开殿门,不知何时降临的微雨随风洒进殿中,一片冰冷。她没有一丝停留地拂袖而去,慢慢地消失在赫元祯眼前,直到完全融进夜色里。*长青宫东边隐蔽处有一座六角亭,檐边垂落的风雨铃叮铃作响,与树木摇曳的声音混杂在一起,不绝于耳。这时,只见一个女子披着斗篷,手中提着一盏宫灯走入这座六角亭。只见她从袖中掏出一只纤细小巧的鸣笛,鼓足气吹出一阵尖锐的鸣叫,仿佛鸟类长鸣一般直达天际。这是一种特殊的信号,若不是知道其中玄机的人,是不会察觉到异样的。果不其然,只不过小半个时辰后,六角亭外便传来一阵轮子碾过石子路的声音。女子竖起耳朵,满目期待地朝草丛深处的□□中望去,果然看见一个汉子缓步走过来。然而,这却并非是她要等的人。她耐心地站在原地等着,直到那被草丛掩去的轮椅慢慢出现在她面前,轮椅上那个佝偻的身影便清晰可见。赵郁,这才是她今晚要等的人。她低头向那人行了一礼,侧身为他让开了一条路。只见昏黄的宫灯散发着一层淡淡的光芒,勉强照亮了女子的容颜——正是楚明依。汉子将赵郁推到六角亭边缘,便伸出强壮的手臂将他抱下轮椅,小心翼翼地放在亭中的石椅上。做完这些,他很快便退到远处,仿佛对他们谈话的内容并不关心一般。赵郁坐在石椅上,身材显得更加瘦弱。他冷冷地说:“鸣笛是紧急时候用来联络的,不是让贵妃娘娘拿来做玩物的。”楚明依有些怕他,可是想到方才那屈辱的一幕便咬紧牙关,朝他福了福身:“赵大人,自从猎山一计失败之后,陛下便再也没有召见过我…反而花时间去陪楚禾那个贱人…”赵郁脸上浮起一丝阴霾,神色已有些不耐:“贵妃娘娘,比起我赵家失了一个晚辈而言,您丢掉的那些荣宠又算了得了什么呢?还是多看看眼下为好,不要因为一点私欲,再次错失良机。”楚明依脸上有些屈辱,却在他施加的强大气压之下不敢声张,只能唯唯诺诺地低下头来:“大人有何高见,明依势必追随。”赵郁眼中闪过一丝阴戾,沉声道:“此番若不是那位王后,东尧王如何能察觉到我们的计谋?我只是好奇,连陛下都被蒙在鼓里的事,她又是怎么知道的?”楚明依看见他的眼神朝自己投过来,连忙低声道:“此事的计划我并未交代给任何人…”赵郁打量了她片刻,确信她并没有在说谎,便慢慢挪开了目光,低头道:“罢了,眼下最重要的不是这件事…”楚明依斟酌了一番他的话,当即便反应过来道:“谁能想到东尧王竟然如此命大,就连您安插的刺客也没能一击将他杀死。”赵郁阴沉着脸道:“事先我并未想到他竟然如此难以驱使。一边怀着对东尧王的仇恨,一边又要顾及他的旧主,我找到的三次绝佳的行刺时机,都被他拒绝了,理由竟然是不能当着王后的面做这件事。”楚明依眼珠一转,低声道:“他既对楚禾心软,又不愿当着她的面行刺,看来其中势必有不可言说的缘故。大人为何不借力打力,借此事来离间楚禾与东尧王?我看目下楚禾就从没有想过,昔日的忠仆竟然会成为了刺客吧。”赵郁一声不吭,似乎是在思索着这件事的可行性。在轮番权衡利弊之后,他终于点了头,同意了楚明依的计谋。“这件事由我来安排,贵妃不必多虑。只是日后你我最好少见,我感觉陛下已然有所察觉,只不过不愿说出口罢了。”楚明依脸上露出一丝尴尬,随即便点头称是,提起宫灯便匆匆离开了六角亭。*楚禾回到寝宫的时候已是深夜,立夏焦急地迎了上来。立夏望着她被细雨淋湿的发丝,连忙将手中准备好的外衣罩在她身上:“娘娘怎么去了这么久…奴婢已经稍好热水了,娘娘沐浴后就睡吧…奴婢…已经将偏殿收拾好了。”楚禾忽然抬眼道:“为何要收拾偏殿?”立夏脸上有些窘迫,低头道:“王上自有九元和十元照料,娘娘不必担心的。”楚禾没有说话,可那双眼神却已经告诉了她们答案。立夏叹息了一声,便也没有再坚持,扶着她慢慢走入了殿中。九元和十元看见楚禾回来,连忙向她见礼。楚禾轻轻拂袖道:“你们下去休息罢,有我在这里看护,不必担心。”九元和十元踌躇了片刻,还是朝她见礼道:“娘娘,玉体要紧,还是让属下守着王上吧。”楚禾有些累了,没再接话,径自便走到床榻前坐下,细心地探了探他的体温,不再关注任何人。九元见状,连忙扯了扯十元的衣角,两人步调一致地退出了寝殿,守在了外面。或许是药力起了作用,赫绍煊的脸色已经不像从前那样惨白,转而染上了些许血色。握着他的手,楚禾也隐隐能感觉到一丝温度,不似先前那么冰凉。楚禾转头朝立夏道:“立夏,我记得我的妆匣里有一串银铃铛,你替我拿过来,就下去睡罢。”立夏连忙替她将银铃铛翻找出来,递到她手里。可立夏却不经意看见楚禾手里的伤痕,忍不住惊道:“娘娘怎么受伤了?可要传王医来?”楚禾摇了摇头,指着小案上摆的药瓶道:“我自己擦些药就是了,你下去罢,有什么事明日再说。”立夏拗不过她,轻轻叹息了一声,默默退出了寝殿。等空旷的殿内只剩他们的时候,楚禾便小心翼翼地将银铃铛拴在自己和赫绍煊的手腕上,生怕他半夜醒来的时候,她还昏睡着。系好铃铛,楚禾便握着他的手,轻轻地摩挲着。有些困意席卷而来的时候,她便将头靠他旁边小憩一会儿。可是只要铃铛稍微发出一点点细小的声音,她立刻便会睁开眼,看赫绍煊是不是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