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26
两,而裴敏歪在席上玩指甲,依旧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厅堂内静得可闻落针。“裴司使。”贺兰慎淡漠的眼睛望向裴敏,严肃起来颇有几分威慑,饶是裴敏这般的厚脸皮也没由来一颤。净莲司的吏员大多有过案底,要么是江湖草莽之辈招安,要么是穷凶极恶的刀客归降,上头拨下来的俸禄又少,故而司中有人会重cao旧业,揽些不能上台面的私活,只要不是太触及底线的,裴敏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上次靳余说他在膳房门口捡到一钱银子,裴敏就怀疑是哪位下属藏钱时遗漏的,还特意叮嘱他们收敛些,谁知还是被发现了。此番贺兰慎问罪,裴敏虽在心中痛斥那人敛财没有底线,却也不能将为她几度出生入死的下属尽数供出,只能三缄其口,装作讶然道:“贺兰大人,这些银钱从何而来,我着实不知。您看,要不干脆没收充公,以儆效尤?”她给贺兰慎使了个眼神,示意他大事化小。那一瞬,她清楚地看到贺兰慎的眼中有明显的失望划过。不知怎的,见小和尚如此反应,裴敏莫名有些烦闷不安。贺兰慎不理会裴敏的暗示,坚持道:“身为朝中官吏却行杀人越货之事,丢天子脸面,损天后声名,犯大唐律法,这其中任何一项若追查起来,皆是株连全司的大罪,万不可姑息纵容!如今我们关起门来说,非是要问罪诛杀,而是给诸位一个权衡利弊的机会。”他扫视众人一眼,“若无人敢认,其罪全司连坐。”又是良久的沉默。“谁不敢认?!”座下的狄彪拍案而起,愤怒道,“钱是你狄爷爷我的!”裴敏扶额嘶了声,不忍直视道:“完了……”一个时辰后,裴敏望着满院子杂碎的花盆、木架,破了个窟窿的院墙和瓦砾碎裂的屋顶,长叹一声道:“这又得花多少银子修葺啊。”方才狄彪对贺兰慎出手了,两人打起来那叫一个“摧枯拉朽”。当然,更多时候是贺兰慎单方面碾压狄彪,可狄彪也非等闲之辈,动起真格来一剑就能劈倒半边土墙。挑衅贺兰慎的后果,便是狄彪被押入净莲司狱中待审。“裴司使,狄彪那事,您要不要想想法子?”说话的是沙迦,狄彪是他的右执事,也是他的好兄弟,他不能坐视不管。裴敏看着沙迦,明明嘴角带笑,却令人没由来一慌,凉凉道:“早说过你们都谨慎些,总吃着碗里瞧着锅里,临了甩一堆的烂摊子过来,我让你们吃不饱饭还是怎的?”沙迦被训了,像只大狼狗似的垂下头,单手按胸道:“对不住了裴司使,沙迦会管教好手下的。”裴敏这才放缓面色,给忐忑不安的沙迦一剂定心丸:“放心罢,人死不了。贺兰慎既然没有将此事上报,而是关入净莲司狱中私审,就说明他并非真的要取狄彪性命。听着,你们谁也不许给狄彪求情,让他关上几日冷静冷静脑子再说。”沙迦忙不迭狗腿道:“当然都听裴司使的,您就是我们的指路星!”这油嘴滑舌的波斯人!裴敏白眼翻到后脑勺,随即朝远处招招手,唤道:“小鱼儿,过来,陪阿姐出去赌钱散心去。”永昌坊多茶肆,附庸风雅的文人也多,道旁楼上,到处都能看到互相传阅诗文或是咬着笔杆苦吟的读书人。贺兰慎自宫中述职归来,与严明一同行过充斥着茶香和墨香的宽阔街道。回想起早晨那“赃银”事件,严明几番不解,终是忍不住低声问道:“少将军,为何不将那狄彪交予大理寺处置?”见贺兰慎不语,严明又怕他因徇私被问责,便劝道:“净莲司里没有一个干净之人,从内到外都腐朽透了,您救不了他们的,倒不如以此为契机把他们交出去……”贺兰慎看了严明一眼,明明没有出声,却令严明倏地止住了话茬,垂下头道:“是属下僭越了。”贺兰慎淡淡道:“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莫要擅自决断。”正说着,他忽的停住了脚步,淡漠清澈的目光越过人群,定格在前方的赌坊门口。严明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道:“少将军,那不是裴司使和靳余么?他们怎么去赌坊了?”说罢,严明心生一计,肃然道,“身负公职却私入赌坊,待我去抓个人赃并获!”“等等。”贺兰慎唤住他,目光从裴敏身上移开,定格在赌坊外徘徊的几个异族人身上,吩咐道,“你先回司中,我去看看。”……这家名叫“四海聚金”的赌坊是裴敏常来之处,一撩开帘子进去,大堂内光线晦暗朦胧,零散聚了几桌玩双陆的闲客。穿过大堂往里走,过回廊,立即有清丽的侍女推开一扇绘着貔貅兽纹的门扉,赌客们的呐喊声、拍手声才如山海般席卷而来。不大的厅堂分上下两层,厅中、楼上俱是人山人海,声浪人浪聚集,放眼望去只有各色衣裳的人影如蚁虫般攒动。“裴大人。”有熟识的侍者迎上前来,躬身道,“您这边请。”裴敏带着靳余挤入人群,在一张赌骰子的赌桌面前站定,桌旁的庄家正巧摇好骰子,捂着碗让赌客押大小。侍者体贴地搬了坐床过来,裴敏便撩袍坐下,示意有些拘谨的靳余道:“小鱼儿,放开了玩。”靳余对周遭的吵闹声不适应,从钱袋里掏钱时手有些发颤,结果被周围的赌客们取笑道:“少年郎,毛都没长齐就来上赌桌,你阿爷知道么?”靳余面色发红,飞快地丢了二两碎银在“小”上,细声说:“押小。”庄家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一旁闲坐的裴敏,指节飞速一动,开了碗。二点,果然是“小”。裴敏看了几场,直到靳余面前堆满了碎银和铜板,心中方觉畅快。正欲起身向侍者讨杯茶水喝,却忽的瞥见几个神色异样的男子陆续进了赌坊。那几个男人俱是生得面圆敦实,肤色黑中透红,蓄络腮胡,虽穿着汉人的服饰,却衣斜帽歪,连腰带都系错了,显然是披着汉人皮的异族人。他们大步进门,却对热闹的赌桌瞧也不瞧一眼,径直拨开人群,擦过裴敏的肩朝后门走去。裴敏眼尖,一瞬就瞟到了他们脖子上的刺青图腾。她眯了眯眼,抓住方才迎她进门的侍者道:“怎么会有突厥人?”侍者顺着她的指示望去,了然道:“是这两日才出现于城中的,因赌坊后门离平康坊近,他们便拿咱们这当过场,且凶得很,我等也不敢轻易驱赶他们。”裴敏颔首,又问:“为何不报官?”侍者道:“他们有入城通行令,且未曾闹事,报官了也没法管。”裴敏还欲说些什么,却见门扉一开,又进来一人。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