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太子罢工
第二章 太子罢工
寝殿偌大,四面皆有门窗。 楼长旍躺在榻上,乌发如瀑,抱着她的芙蓉枕。 想到秦月瑶的那句“再有下一次”,不由得觉得好笑,随即就笑出了声。 “殿下。”木樨的声音从殿外传来,门缝里穿过风,卷着一缕清凉的幽香,“兰统领求见。” 楼长旍听到后打了一个激灵,刚刚的倦意一扫而空。 “兰庭来了?让他进来。” 不打招呼就塞过去了十二个人,是有点对不起他。 “殿下!” 不止楼长旍脸色讶异,风风火火的兰庭,就连木樨也是第一次见。 从门外冲到眼前的男子,着一身银蓝色的云纹铁甲,系着一袭织金白披风,眉眼俊秀而坚毅,握着剑鞘的手,却忍不住微微地发抖。 “这是怎么了?” 两人一起长大,楼长旍知道兰庭的个性,天大的事情也不可能扑倒在她怀里。 见他冲过来,双手还是下意识向前,停在了身前腰间的位置。 木樨看在眼里,垂首侧身,遣散了其他宫人,从里面关上了寝殿的门。 兰庭跪下。 “殿下可记得,半月前江都的燕归城案?” 楼长旍松了一口气。 “原来庭儿不是为了嫂嫂送的那十二人来的。” 兰庭略有疑惑,随即解释道:“太子妃送来那十二人已安顿好,虽未来得及准备,但是近年来这样的情况频频发生,臣能应付得来。” “那就好。” 庭儿刚刚好像提到了燕归城的案子?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燕归城的案子,是在皇长兄手里?” 听信使说此案虽是茶商帮派间斗争,实际是与元金皇室有关,楼长礼一头实实在在的大狐狸,心肠黑得很,没人能让他吃到亏。 难不成这趟浑水,她楼长旍也能伸进去踩一脚? 她肯定要进去踩一脚。 兰庭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 “这半月来,确实是太子殿下正在受理此案。” 长旍挑眉。 “刚刚夜里通报,太子殿下病倒在榻,目前陛下交由他手的所有事情,以及这个案子,太子殿下全都推了。” 楼长旍难得正襟危坐,一脸严肃在听。 “太子殿下是几时派人通报病情的?” 仿佛燕归城的案子,并不是她关心的重点。 “回殿下,是戌时。” 嫂嫂回去的时间? 楼长旍小嘴一撇,心情难得的变得奇坏无比。 楼长礼他分明是知道来,燕归城的案子,一点油水都捞不到。他这个时候装病,能是为什么? 是为什么呢? “长歌阿姊知道这件事吗?” “臣领消息时,太平宫的人也在一旁,想必是知道这个消息的。” 楼长旍只想了一瞬,刚刚还是乌云密布的小脸,马上变得晴空万里。 “庭儿你快去带我找阿爷,我要见他!” 楼长旍的阿爷,也就是大盛的皇帝。 是条脾气暴躁的火龙。 此时正在他的福宁殿里大发雷霆。 “谁准这个小狐狸崽子撂挑子的!” 立在大盛皇帝一侧默不作声的,是伴来他百余年的宫人,名叫渔舟。 说实话,史书里记载的总是有些,善于揣摩圣意的宫人,在渔舟看来,简直像是神仙一样难得。 谁会知道他家圣上正在想什么呀。 他可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 “阿爷!” “旍公主觐见!” 殿外的宫人还来不及禀报,楼长旍的声音已经先到了大盛皇帝耳朵里。 听到长旍来找他,大盛皇帝变脸也似翻书,骤然喜上眉梢,像是刚刚从来没有发过脾气一样,渔舟全当看不见。 “宣…” 殿门已被长旍推开。 渔舟劝自己,说出的话即是空气,没有说完也不要紧。 “哈哈,长旍来啦!” 话音刚落,大声皇帝怀里就扑来了一只九彩瓷娃娃,粉雕玉琢的脸蛋上,挂着豆子大的泪珠。 看得大盛皇帝心疼不已。 当初怎么跟楼长礼软磨硬泡,都要不来的案子,现在他自己让出来了。 绝不可能让她的好jiejie楼长歌抢过去。 “长旍,跟阿爷说,大半夜好好的,为什么哭成这样呢?” 楼长旍泣不成声。 “听长礼说,今日让月瑶给你送去了十二个美人,是这些美人不称心吗?” 长旍哭着摇头。 “那难道是茯苓的生辰礼让你头疼?阿爷陪你开十二域宝库,长旍去那里随便挑好不好?” 长旍哭得更凶了。 虽然她知道,在这大盛皇宫中,没有密不透风的墙,但是她的阿爷知道的,也太多了吧。 茯苓这个小家伙命真好,十二域宝库本是处洞xue,里面堆满了上古先人留下的宝物,她每年也只得生辰时,阿爷陪她去一次。 第一次去的时候,长旍想将宝物全部搬回盈水宫,阿爷忙说将十二域宝库送她,她才断了这个念头。 每年只是进洞里到处转转,然后躺在宝物上睡一觉。 大盛皇帝一天只听说了这几件事,实在猜不到他的小孙女心里在想什么。 “长旍快告诉阿爷呀,阿爷老了脑筋不好使,想不出呀。” 楼长旍鼻涕眼泪一抹。 “阿爷,长旍想去江都。” 大盛皇帝眉头一皱。 江都。 “去江都做什么?” 江都在大盛尽南头,隔着天筑江,就是元金。 虽然说大盛境内,无处不太平,但是江都元金商人往来密切,鱼龙混杂,并不是这个从未出宫的公主该去的地方。 “长旍想为阿爷分忧?” 楼长旍乖巧地点点头。 “你阿兄手上事情众多,并不是只有江都一个案子,长旍还未成婚,不如先留在京中,让你长歌阿姊去一趟便是。” 大盛皇帝语重心长。 楼长旍差点忘了,大盛子孙只有成婚了以后,才有资格离开京城。 成婚有什么了不起。 “阿爷,我也想成婚了。” 渔舟随即贴心地从袖子里掏出一本折页册。 册子上收录了许多与楼长旍年龄相仿的大盛男子。 从姓名到生辰,从抓阄到成才,每三年一个纪事,非一日之功。 像是早有预谋。 “敢问渔大人从何处得到这枚册子?” “回殿下,册子是今日太子殿下亲自承给陛下的,说是从殿下出生前便已经开始记录了。” 楼长旍是不在意所嫁何人的。 在这大盛的天下,还没有人能困得住他。 原以为只是楼长礼了解他这个疯子meimei的性格,想给她一个出逃京城,换个地方胡作非为的机会,结果这枚册子一出,竟是要她先成婚。 连人都帮她选好了。 管他是谁呢,选个好看的就是了。 大盛皇帝最是偏爱这个小孙女,自长旍小时候起,就是要什么便给什么。 长旍什么都敢要,大盛皇帝什么都敢给。 犹记得长旍成人礼时,对大盛皇帝说,她要很多很多美人。 大盛皇帝便赏了她很多很多美人。 渔舟眯起眼睛,想起那时盛况。 不堪回首。 “长旍当真想成婚?!” 大盛皇帝当即捏住渔舟的袖子,拇指泛白,龙心大悦。 渔舟便开始在心里安排祭皇陵的行程了。 “真的啊。”楼长旍开始认真且生气地读那本册子。 “就他吧。” 长旍敞开一页,玉指一戳。 大盛皇帝和渔舟凑近去看。 册子上赫然三个大字: “俏状元” 钟岁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