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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耐心地等了近半个小时,眼见狼真的没有再出现,茨木才折了一根树枝往下扔去,那断枝啪嗒落在屋顶上,随后滑落下去掉在阳台地板上,没有引出来任何生物。 看来酒吞确实离开了这里,茨木不敢耽搁,立刻顺着树干滑落下去,在路过那被酒吞抓烂的树干时还忍不住咋舌,那坚硬的木头已经抓烂了一半,如果不是他主动离开,恐怕这会儿小浣熊在的这丛树冠已经是不堪重负要折断了,到时候落入狼嘴,可能就没命了。 他在屋顶上找了一圈,没找到自己变身前穿的衣服,只好放弃了挣扎,灵巧又胖墩墩的身影落到阳台上。 茨木变回人形几步扑到床头,摸索到了开关,输入密码之后,机扩运行声音传来,床头柜的顶板立刻打开了一条缝,一把掀开果然发现了两只保存完好的麻醉剂。 他匆忙找了一套新长袖长裤换上,把麻醉剂卡进了裤子内层的保护包里,随后折返回阳台,扶着栏杆往下望去。 黑漆漆的环境里植被森林就像是一个潜伏的巨兽,任凭茨木如何去看去观察,它都静默不动,只偶尔露出黑乎乎的内里,能勾出脑海里存在的无数恐怖东西。 想了一瞬,茨木又回身找了一把防身棍塞到了长袖内侧,顺手摸了一个夜视眼镜架在鼻梁上,随后顺着阳台攀爬到树干一侧,才发现那里有一根固定的麻绳断裂开来垂在半空,上面沾满了唾液,树干上全是抓痕,恐怕那狼就是咬着绳子攀爬上来的。 成精的狼是头不好对付的狼。 茨木嘀咕着,快速下了树。 他可不敢再去一楼,怕和酒吞对上,只好快速跑到了丛林边缘,就近攀上了一棵树,蹲在树枝间仔细看着树屋方向,这才发现空地上的瑜伽球和大骨头已经没了踪影,只留下一条拖拽痕迹从摆放原地一路延伸到了丛林内里,刚好就经过茨木所呆的树木。 这让小浣熊不可避免的想到了一些狗狗刨坑藏玩具的画面,越想越喜欢差点笑出了声,随即意识到虽然这样子的酒吞怪可爱,可这会儿不该想些乱七八糟的,还是把他挚友赶紧变回人才是最重要的,遂把翘起的嘴角压了下去。 茨木借着树枝的弹力在黑漆漆的树冠丛林间快速移动,追踪着酒吞的身影,拖拽痕迹在岔路口处画了个圈便往左而去了,走的竟然是白天茨木埋伏陷阱的那侧。 小浣熊啧了啧嘴,跟过去的时候果然看到那泥坑被狼踩了个七零八落,呈现了崎岖不平的挣扎证据,甚至通过那一大片滑蹭进去的痕迹,知道他挚友确实踩中了机关,还留下了半个狼的面部拓印。 凹陷的泥印深可埋腿,茨木目测着比了比,估计着泥巴已经淹过了狼腿大半,显然巨狼在里面着实费了一番功夫才把腿拔出来,在一阵泥水趟河跌跌撞撞之后,才会留下这么深深的四条沟壑,最终狼狈地走到岸上。 甚至这狼还在岸边甩了甩泥巴,导致那一片都像是泥浆子炸过的,留下无数星星点点泛白的印记,有些甚至甩到了茨木蹲居的树冠之上,残留在地上的泥巴还有两小滩,茨木猜那是从泥坑里抢救出来的骨头上流下来的。 照这个情形,酒吞接下来是该寻个小溪流去清洗自己了。 茨木又跳了几棵树,找到一处藤蔓缠绕的树干,做了简易的绳子抛向对面,借力飞快地荡到对面的树上,又在几个飞跃之后,倒挂在一根树枝之间,从树上扯下几条新鲜结实的藤蔓,拧成一片结实的吊床样式,才背到了背后。 他琢磨等一会儿把酒吞麻醉了,这东西便能把巨狼捆个结实,往树上吊估计不够牢固,直接捆在树干上应当是正好了,等到注射了疫苗老实下来,他一个人也能拖着巨狼回树屋,可谓一举三得。 09模拟室的小溪流很容易找,溪流长度较短,深浅有限没法让狼的身子完全浸泡,唯一可以让酒吞好好清洗自己的,就是溪流的源头处积蓄起来的水潭。 他一路沿着溪流朝上游而去,在经过五分钟的路程之后,果然听到了哗啦哗啦的水声,拨开一小丛的树冠树叶,就见到了正在水潭里泡着的巨狼。 泥水沾的时间短,所以他在水里游了两个来回已经洗刷的相当干净,此刻已经慢慢游到了岸边,一步步走到地面上开始甩动着耳朵准备甩干毛发。 茨木悄悄摘下夜视镜,开始仔细观察起周围的环境与地形,模拟室的月亮洒下了柔和的冷白色光线,跳跃在红色巨狼湿漉漉的毛发上,因为勤于奔跑锻炼,他身上的肌rou线条充满野性的爆发力,三角形的耳朵大而柔软,随着他的甩动啪啪打在脑壳上,但只要酒吞动作一停,便会重新直立在上方,微微甩动转圈时,像最精准尽职的雷达。 不过浸了水的大尾巴看着就没那么有美感了,茨木只觉得让自己联想到了一些猪尾巴什么的,不过比了比粗细,他还是收起了调笑的心思,粗一些的狗尾巴都能把铁盆打得当当响,酒吞这条尾巴,能把他两条腿一起打断。 眼看那细长的嘴巴已经叼起了沾满泥水的骨头,往水潭里低头甩动几下,便清洗干净了,随后酒吞就这么叼着骨头用头顶着瑜伽球,又往更深处去了,茨木摒着呼吸耐心等了十分钟,才也悄悄摸过去。 出于警惕心,这狼一路跑到一处带有高低落差的小土坡前才停下,茨木看着他径直下了土坡,连忙跟了过去,才发现原来那里是一处岩石断层,因为地势低洼,这么长时间的雨水冲刷之后树木环绕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洞坑,上方的土层因为树根的链接已经紧密夯实,反而成了一个天然的盖子,借着那棵树的遮挡,贴边过去时根本不会发现,只有下了土坡回头去看,才能发现这么一处。 此刻茨木正蹲在这盖子之上的树冠里,往下望去只能看到酒吞的屁股和尾巴,但看狼拼命往外刨土的劲头,他也猜得到对方在干什么:挖洞埋吃的呗。 果然过了没一会儿,狼退出来了,嘴里叼着的骨头已经没了,只调转了反向,开始用后腿往里拼命踢着土,很快那被挖出来的浮土鼓包瘪了下去,悉数还回了缺口处。 随即他上半身趴在了瑜伽球上,挪动了几下后腿,开始环顾四周,大概是想找个好地方来藏这个巨大的球。 茨木暗戳戳坐在树干之间,看着他像跳恰恰一样,左扭右甩,没忍住还是把夜视镜戴上了,随后摁开了夜视录像按钮,默默地给他挚友的黑历史再添一笔。 大概是那球真的难藏,酒吞站在地面挖了一阵坑,比了比大小,球太大而他挖土效率不够,最后不甘不愿放弃了埋土的想法,推着球在树林间绕了好大的一个圈,但都没有什么绝佳的地方。 最后这狼便抬头去看树杈之间,大概是想把球顶到树上藏起来。 茨木心里一惊,连忙往后缩了缩,不过幸好他在的这棵树位置不佳,并不在酒吞的选择范围内,只选了一颗低矮又分叉多的树木,费劲巴拉把球踩到弹起来再用脑袋撞上去,如此一来一回,一个小时都过去了,茨木看累了那球才终于被树枝间卡住。 酒吞显然也累了,当即趴了下去,伸着四肢呼哧呼哧一直在喘粗气。 通讯手表一震,茨木连忙用手捂住了,小心翼翼看了一眼树下的巨狼,确认对方没有听见声音,才用长袖遮着表盘去看内容。 星熊那边已经准备好了,正在发射无人机,需要茨木反馈位置信息,方便无人机到场就位,他还提醒茨木疫苗量大所以安排了五个无人机分担,一定要确定所有疫苗都打在酒吞体内才可以。 茨木敲了敲表盘,回了个收到。 他又等了几分钟,果然在空气中听到了无人机的细微嗡嗡声,树下的酒吞耳朵一转,显然也察觉到了,立刻站起身焦躁地走了一圈,只是无人机身上涂了保护颜料,与周围环境融在一块,有效降低了存在,酒吞看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只警惕地走到了洞口趴了下去,显然更担心自己那根骨头的安全。 很快一只无人机降落在了茨木身处的树冠处,只是选择的位置比茨木更为往前,虚虚勾住树枝收起叶片,往下一蹲,融成了树的一部分。 星熊的提醒同时到来,五个无人机都已经就位,只等茨木的行动了。 小浣熊想说他都趴在那里超过一分钟了,你们怎么不干脆直接一起射击,几秒就打完了,但考虑到时间差问题和酒吞会挣扎,想了想还是把这老小子麻翻了稳妥点。 这么想着茨木突然兴奋了,因为这两只麻醉剂都是摁压触发式,他不能这样从树下直接扔到酒吞身上,需要靠近了cao作,也就意味着他必须制定战略直面酒吞,搏斗之后瞅准时机下手才可以把酒吞控制住。 他搓了搓手,想他挚友如何能耐战场杀神,被他偷袭麻醉翻车,也算是茨木童子个人战绩壮举。 哦对,尤其他还录了证据,等酒吞醒来了他还可以嘲笑对方终于败在自己手下。 小浣熊裂开嘴,无声狂笑,哈哈! 于是趴在树下闭眼假寐的巨狼,很快便听到了一声风声,从他头顶传来,才刚一睁开眼,一道人影便落在了他的后背上,撞击让狼发出了一声闷哼,愤怒的情绪立刻席卷全身,他一个翻身便把茨木给掀翻了过去,随即那半干的大尾巴如同一道铁鞭,啪地一声抽在了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扬起的那道灰尘和土块全扑在了茨木的脚边。 要不是茨木就地一滚,现在估计脚上得有骨裂,他一刻不敢放松,就地压着身体双手撑地,看着充满压迫的巨狼翻身站起,在他面前摆出了攻击的姿势。 这个角度看去,挚友确实挺吓人的,茨木心里默默吐槽道,完全不敢承认自己血脉里的本能让他腿脚有点打怵,人类的躯体比不上动物,何况酒吞休息这一阵也恢复了不少体力,他一定得速战速决才可以。 巨狼的身体他抱过很多次了,知道酒吞的脖颈连接肩膀部分是有旧伤的,因此那里的毛毛稀疏,麻醉剂的药管比较容易触碰到皮肤,要想对方正面朝自己扑来还不会受伤,只能选择迎战狼口才行,所以得激怒对方,再适当暴露自己的喉管,才会获得最理想的姿势。 想到这里,茨木喉咙间发出了低低的呜声,模拟着野兽的挑衅。 这一行为果然激怒了酒吞,对方的眼睛倏忽间收缩,两只耳朵朝向了前方,皱起的鼻间皮rou露出了森白的尖牙和红色的牙龈,比茨木更大声的呜呜声从他喉咙间散了出来,一股腥味混在呼吸中扑到了茨木的脸上。 狼的身子压低了下去,从趾间弹出的勾爪又大又锋利,摩擦石头时发出了轻微的嚓嚓声。 茨木感觉到了自己的头皮在炸开,但血液里的好战也在叫嚣,他啐了一口发出了一声呜,只是这声还没完全出口,酒吞已经一个飞扑朝他砸了过来,那巨大身体带起的风将茨木的头发都吹飞了过去,连带着地面似乎都在细微颤抖。 小浣熊当即一个侧身往旁边就地一滚,在他脸上狠狠踹了一脚,听着砰的一声响,茨木已经借力滑出一米开外,当即翻身往旁边又是一扑,才躲开了酒吞紧随其后的爪子。 小浣熊撑地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站稳身子微弓脊背,死死捏着袖子里的防身棍,与甩头的狼重新对峙上。 鞋底的青苔和泥土在狼的脸上留下了一个清晰的鞋印,酒吞面色不善已经开始发火,连呜呜的威胁声都大了起来,盯着茨木狠狠刨了一下地面,随后开始慢慢踱步绕着茨木审视起来。 这是狼寻找猎物破绽的常用手段。 茨木自然不敢大意,只小步挪动,时刻保证酒吞在自己的正面,他需要酒吞直冲自己而来,在张嘴的一瞬间才好方便他把防身棍送进对方口腔。 因此酒吞第一攻击猛地跃起朝他扑来时,角度不对,他只好一个下腰,躲过了酒吞的动作。 只是没想到对方的尾巴恰好夹在双腿之间,那尾巴尖狠狠一甩打在他脸上,像鞭子一样发出啪的一声,茨木顿时感觉脸上一木,连夜视眼镜都被打飞了出去。 随后便是钝疼扩散开来,左眼一片模糊左耳也跟着耳鸣,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额角流过了火辣辣的脸颊。 他不用去擦都知道那是什么,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但现在顾不得了,只敢飞快转身继续与巨狼对视,防止被对方背后偷袭,心里有些庆幸幸亏是尾巴毛而不是骨节,否则他眼球恐怕都能被打碎。 酒吞显然很得意自己如此也能伤到敌人,血液的味道在空气中丝丝扩散开来,他抽动着鼻子,得意地伸出舌尖舔了舔,盯着茨木往前探着身子,视线从对方的头渐渐挪到胳膊上。 犬科动物的攻击,习惯以扑和撕咬为主,酒吞的本能也是这么驱使着他的,他一个躬身又朝茨木飞奔而去,这一次没有跃起,反而冲着茨木的胳膊张开了嘴,狼嚎中裹着势在必得的决心,根根尖牙都瞄准了那处十分适合磨牙的rou骨头。 茨木立刻朝下一甩手,防身棍从他长袖里滑落而出,尾根被茨木捏在手中抬起便朝酒吞的上颚戳去,啪地一下,听得茨木都感觉牙碜,酒吞更是被戳得痛苦难当,脑袋抬起的当口,茨木甚至看到他的泪花飘散在空气里。 这一动作其实十分危险,因为狼的咬合力惊人,如果不是茨木动作够快,把酒吞逼停在半途,又借着莽劲,一手擎住了酒吞的下巴借着全身力气用力朝下掰住,恐怕那合住的嘴已经将茨木的胳膊咬断了。 但茨木显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随着酒吞后撤脑袋的姿势,他把还停留在口腔里的防身棍转了半圈,手指摁动开关,防身棍便像个鸟儿一样展开了双翼,只不过几声脆响,便成了一面小盾牌,牢牢卡住了酒吞的嘴巴,在愤怒的狼嘴咬合之下发出了咔吱咔吱的摩擦声。 “让我看看咬紧了吗?”茨木晃了晃手,逼着酒吞跟着他动作一起上下甩起了脑袋,狼的眼睛里怒火更胜,茨木反而笑了起来。 他连忙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了麻醉剂,只是刚举起来,狼头便朝一边躲了开去,虽然合不上嘴,但狼的力气可比他大得多,茨木趔趔趄趄被带着往旁边走了两步,眼见着对方是准备叼着他往树上甩,连忙一拳捣在了狼的眼睛上。 这下轮到酒吞吃痛了,闭着那只眼睛才一低头,便感觉冰凉的管体戳到了他的肩上,咔哒一声脆响,冰凉的液体注射进了肌rou里,随着一阵刺疼,这狼终于暴怒了。 他咬着盾猛一甩头,把正掏第二只麻醉的茨木立时甩飞到了空中,要不是这小浣熊当即一缩身子用脚踩住了他的嘴巴,恐怕此刻已经被狠狠掼到树干上了。 “啧!”茨木咂舌,只能把掏了一半的麻醉剂重新固定回兜里,两只手紧紧抓着盾牌,在酒吞甩头停顿的间隙飞快蹬地,用尽全身力气把盾往里推了推,狼的下巴越收越紧,咬得那面盾咔咔作响起来,很快锋利的边缘把他牙龈摩擦出了血丝,混合着越来越多的唾液流出了口腔。 茨木完全抵不住他这股力气,更遑论酒吞还往前伸爪子试图打到他身上,茨木躲闪之际,力道卸了大半,他立刻又是一个甩头,把小浣熊重新甩到了空中。 眼看药剂发作还有一段时间,找不到这个狼的破绽,茨木只好决定先撤退,他趁着酒吞又一次把他抛到空中的机会,摁动开关,将防身棍收回,一脚踢在酒吞飞来的爪子上,借力退出,落到了远处的地面,随后便赶在酒吞跑来之前,飞快地窜到树上。 甫一坐稳,树干便是剧烈的一晃,他连忙抱紧了树枝,低头便见酒吞愤怒的动作:这狼站起了身子扒着树干,正疯狂跳起,想要爬上来把茨木咬成碎片。 见茨木就在跟前他却始终够不到,愤怒的吼声一遍又一遍响起,很快这狼开始刨起了树皮,木屑飞溅之间,树干一次又一次被撞得来回抖动,茨木不得不站起身飞快跳到了另一侧树冠上,红色的巨狼立刻跟着他,继续扒下一棵树的树皮。 “上来啊?”茨木冲他勾手指,笑得十分欠揍,甚至抓了一把树叶捆成一团朝酒吞脑壳上砸了下去,偏偏这狼刚好张嘴,那叶子噼里啪啦砸到了他的嘴里,倒戳到了嗓子眼上,惹得这狼干呕了一声,郁闷地落回了地上,好一阵呕吐才把树叶咳干净。 茨木顿时大笑了起来,眼看这狼恶狠狠瞪着他,小浣熊摸了摸鼻子,抬手看了看通讯手表时间,距离第一针麻醉已经过去五分钟了,按理说酒吞这个运动量,麻醉也该起点作用了。 想到这,他提前掏出来了第二针握在手里,安静地看着酒吞在树下转来转去,伺机而动。 一人一狼又这样坚持了五分钟,酒吞的脚步终于开始踉跄了,茨木眼睁睁看着他从绕圈变成了走z字线,整个大脑袋像是喝醉酒了一样开始左右摇摆,趁着这狼转身的功夫他连忙从树上一扑而下,对着那屁股一针扎下去,终于是把第二针麻醉给补上了。 巨狼因为吃疼,稍微清醒了几分,愤怒地转身冲着茨木又扑了过来,但小浣熊比他还要迅速,已经重新爬回了树上,这时的酒吞已经脑子里一片浆糊,四只爪子绵软无力,才刚一站起来抓着树干扒了两把,便软绵绵仰躺了下去,眼神迷茫着吐出了舌头,只张大嘴无意识喘着粗气。 意识逐渐模糊起来,巨狼拼命甩动的尾巴也慢慢停了动作,唾液从微张的嘴巴里流淌出来,很快在地面汇聚成一小滩。 茨木熟练地从树上翻了下来,几步走到了巨狼面前,在确认酒吞的瞳孔已经失焦,确实被麻醉了之后,伸手把他舌头给拉了出来,随意往嘴角边一甩,他又将防身棍卡进了酒吞的牙齿之间,放止后续这狼在昏迷时被堵到气管。 做完这一步,他点开了通讯手表,摁下确认后便听到四周嗡嗡声骤起,五架无人机同时靠近酒吞,在激光瞄准后发射了疫苗药剂,随后发出完结指令,排队飞离了上空。 茨木看着那一排大针剂试管和里面装的荧光黄药剂,颇有些同情地摸了摸酒吞的脑壳:“真是委屈你了。” 被暴打一顿还要扎这么多针。 输液持续了近30秒才算结束,茨木将针管和麻醉剂一同回收到兜里,顺便还捡起了夜视眼镜,意外的这镜子还没坏,他想套到脸上试一下,却因为镜腿戳到了rou而一阵疼痛,疼得小浣熊都流出了眼泪,伸手一碰又是一阵疼。 他这才察觉出自己的半张脸已经又热又肿,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还紧绷得难受,肯定是血液凝固在皮肤上了。 想到当时自己返祖,酒吞花费了四五天完美抓到他的经历,茨木又是一阵不服气:感觉自己这赢得有些太不完美了! 但是低头看看还昏睡不醒的大狼,他又觉得自己这样已经可以超越全国99%的人了,实在没必要太过苛求完美。只是遗憾眼镜没法继续戴了,便只好顺手往领子上一插,继续去收拾他挚友。 顶着那肿了一半的脸,茨木先卸下了身上的藤蔓拖床,刚才争斗里也多亏了这柔软的冲击垫帮他减缓了不少压力,才没在大狼一次次的攻击里让他骨折或是身上负伤。 茨木把编织的部分捆在了酒吞身上,可惜之前力量有限他也没法编织一个足够长的垫子捆在身上,导致现在尴尬的盖了上面露出下面,捆在中间就像是拖条死狗,不太雅观。 他试着拉了两步,酒吞的大脑壳嘣地一声就撞在了裸露的树根上,脆生生的,把茨木心疼坏了,蹲下身一摸,果然磕了一个包出来,连着他之前踢了一脚的地方此刻也肿了,两处连在一起,显得酒吞半张狼脸都像泡发的红色毛团。 大概是疼得狠,昏睡里的酒吞还哼哼了两声。 茨木本想把他就这么捆在树上,等人清醒了自己变回去两人一起走回树屋,但思及麻醉药时效问题,又担心狼醒了人性没醒,这捆覆的绳索长度不够恐怕容易被酒吞逃脱,到那时他可没力气再来打一架了,遂决定还是再砍些藤蔓把狼捆结实点再说。 于是小浣熊撸起袖子先抽了根藤蔓,顺着防身棍两端打了结,牢牢把这根棍子锁在了酒吞嘴里,就像是马嚼头一样,又先捆了酒吞的前爪,甚至特意把这狼拖到了一棵树干旁,三下五除二把藤蔓一端绑在了树上,这下就算酒吞挣扎,恐怕也很难脱身了。 干完这些,他才拍拍手,朝着有藤蔓生长的方向而去。 只是他千算万算总有遗漏,比如酒吞在无意识状态下变回人形逃脱束缚这个问题,实在也是让人预料不到,毕竟茨木自己的经验来说,他都是先恢复了人类意识,才恢复的人身,哪能料到打了麻醉剂和疫苗的酒吞竟然还有如此saocao作。 星熊倒是知道有这样的案例,但他从来没预料过酒吞的潜意识如此强悍恐怖如斯,两针麻醉剂下去还能凭着潜意识行动,因此看到无人机顺利返航并观测到酒吞茨木没有生命危险之后,就径直切换了自动检测,连滚带爬去睡觉了:年纪大了总不能熬夜,实验人员的生命岌岌可危。 何况恢复了人身这俩狗玩意儿肯定还会野战,他实在不想当屏幕前的狗,无辜且被踢一脚。 因此当茨木快乐地哼着小调并专心拧着藤蔓,听到身后破空声传来时,已然来不及躲了,被一双有力的臂膀当场摁倒在地,背后钝疼传来,那双充满老茧的手掌便捏到了他的脖颈上,熟悉的气息让他一愣,但下意识的保命动作已经施展了出去——他屈膝一击,顶在了对方的肚子上。 手掌的力道松了松,闷哼声响起,他在脖间疼痛中方才认出是酒吞偷袭的他。 “挚友?”茨木浑身肌rou紧绷,有些不敢相信酒吞会给他搞这种花活,但仰头看去,酒吞低垂的脸颊上一双紫色的眼睛却是无神涣散,没有以往的温柔和笑意盈盈,也不像故意演戏时的调笑戏谑,是失了光彩的空洞与冷漠,甚至在冲着茨木呲牙,一副发狠的样子,这让茨木很不喜欢。 尤其对方掐他脖颈的动作虽不会即刻致命却力道十足,已然威胁到生命,失了意识的酒吞童子是个危险的敌人,这样扑上来就是杀招的开局,他已经没有麻醉剂可用。 酒吞童子不对劲,得先远离,保命要紧。 茨木当下立判,立刻往上双手一撑,直砍酒吞肘部,在对方呜呜松了力道的当口,立刻又是一记膝击,紧跟着一拳胸口补刀,又一掌推出打在酒吞下巴上,直把这高大健壮的男人打得下巴咯嘣一声,狼嚎着松了力道。 他没恢复人的意识,茨木这样想着,就地一滚从酒吞身下撤了出来,撒丫子连滚带爬往旁边的树上冲去,可惜他事先没有做好准备,脚下藤蔓杂乱,被酒吞就地抓着一扯,那些碍事的东西便绊在了他脚间,导致动作一个趔趄,被飞跃而起的酒吞又一次压趴在了地上。 “呃!”茨木这下真是摔得狠了,眼冒金星,在感觉到酒吞的手又掐在他脖子上时,气得一捶地面,“你大爷的!酒吞童子,看我不打掉你满嘴牙!” 回答他的是酒吞低沉的一串呜呜声,在喉咙里滚动着,像极了蓄势待发的狼。 只一瞬,那熟悉的气息飞扑而来,茨木一个偏头,酒吞的牙齿便擦着他的耳朵略了过去,上下牙磕碰的声音像是一把剪刀,把茨木的神经剪得更加紧绷。 身上的人发出了懊恼的声音,茨木扭头去看的时候,眼角余光扫到他还未退化完全的尖牙,顿时冷汗直冒:这人该不会是想咬断他耳朵吧? 但更主要是,这人像是在报复,似乎真存了要他死的想法,因为捏在他脖颈上的手越收越紧,茨木感觉自己的整张脸和头皮连带着肩颈都被狠狠揪在了一处,让他不得不跟着对方的动作耸起。 呼吸急促了起来,茨木感觉到了一阵窒息,咬着牙想伸手去扯,但酒吞早有防备,立刻用身体横向压住了他的肩背。 茨木骂了一句,酒吞的手指更收紧了几分。 下一秒,这狼的手里一空,原本茨木穿的衣服轻飘飘落到了地上,连带着把还在掐人的人也掼在了地上,毛绒绒rou球从他腋下一溜烟滚了出去,捡起地上的石块往酒吞脑袋上一砸,中气十足开始骂街:“酒吞童子你个傻逼!” “老子辛辛苦苦给你打针,还要被你要命,谁家返祖是这样折磨人的!” 他反正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折腾酒吞的,但总归没有到了这样以命相搏的程度,更何况这人是连掐带咬,大有一副要把他就地杀了剥皮吃rou的架势。 知道他失了理智,知道他是狼的本能冲动,但茨木就是压不了那股子邪火,眼见酒吞回头看他的目光里迸发出了惊人的杀意,茨木拾起一块石头照旧往他脑袋上砸:“看看看看个屁你看!狼有什么了不起,树都不会爬,小废物小垃圾,想杀你爸爸,呸呸,想杀你爷爷也不掂量掂量!” 茨木一面怒骂一面慢慢往旁边的树干蹭去,眼看酒吞被他一连串的行为惹得暴躁,已经踱步朝这里奔来,四肢并用突然幻化回了狼的样子,茨木立刻一扭身,像灵巧的胖老鼠窜上了树,要不是他躲得够快,酒吞那爪子已经扒在了他的屁股上。 这下好了,逃脱了魔掌的茨木毫无顾忌,坐在枝丫间,搂着自己的尾巴开始喋喋不休,细数酒吞从失了意识爬上树屋开始说起,最后上升到了人身攻击,势必要在酒吞恢复意识前,打击这头狼的自尊心。 要说他爱酒吞的时候是真的爱,酒吞在他眼里像天神下凡,但此刻吓也是真的吓到了,生死威胁侥幸逃脱之后,他看酒吞只想是暴打对方,找回场子。 只是没想到,蹲在树下听他逼逼的巨狼显然没有那么多耐心,在茨木骂道他不知感恩的时候,当即狼嚎一声,把小浣熊吓得手脚一抖,牙尖嘴利回道:“嚎什么嚎!当谁不会吗?!” 他立刻也嚎叫起来,只是浣熊的气量显然不够,在酒吞绵长而悠扬的狼嚎里显得气短又气虚,茨木转手朝他脑壳上扔树果:“干什么!?显着你了!” 有一颗恰好落到酒吞嘴里,终于是打断了这声狼叫,眼看着这狼往外呸呸两下吐了树果,茨木冷哼着嘲笑:“嘴大嗓子眼小,怎么不卡晕你个狗比。” 但他话音刚落身下突然咔嚓一声,茨木心里一沉还没说出糟了两字,下坠的身体带来的失重感就让他发出了叫声,叫声没过半他已经落地了,甚至因为先前抱尾巴的姿势,来不及伸展四肢,只能像个球一样在地上弹了两下狼狈地摔了个平摊。 感觉到巨狼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时,茨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随即酒吞没给他逃命的机会,对着送上门的猎物当头一巴掌,把茨木拍晕了过去,只是可惜了小浣熊才刚刚有点缓解的面部伤口,此刻又肿得更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