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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圣上看着眼前的和舫,他嘴唇干燥起皮,双眼深陷,手上缠着白布巾,整个人疲惫不堪。他清了清嗓子,终是问出了那句不敢问的话。“她呢?”和舫垂眸,平静的道:“房屋里的物品都被烧成了木炭,房顶倒塌下去,不知她在不在其中。”圣上的神色灰败,他动了动嘴唇,终是无力的挥了挥手,说道:“你去吧,铁血卫交于你,你去将她找回来。”和舫抬眼望向圣上,恭敬的问道:“圣上,要查到哪里?”圣上面颊微微抽动,他寂然道:“先去吧,我去看看太后。”和舫的心微沉,他叉手施礼后退了出去。圣上拖着沉重的步伐,来到了太后寝宫。本是万民欢庆的日子,宫内却一片寂静,连花灯都无一个,太后寝宫亦如此,喜庆之物撤下去,换上了素净的摆件。太后端坐在软塌上,腿上盖着厚厚的被褥,耷拉着眼皮,脸色灰败不堪。她听到动静,抬起红肿的眼睛看着圣上,疲惫的道:“我错了。这世间真有报应轮回。”圣上哑然,有些吃惊的看着她。太后抬手用帕子按了按眼角,神色凄惶,顿了顿终是哽咽道:“昨夜之事是我使人去做的。”圣上眼神微震,愣愣的盯着太后,没想到她直接开口承认了自己所做之事。“许家为周家死伤无数,我经常在梦里看见阿娘对着我,不说话只是哭。我对不起阿爹阿娘,我怕下去时无脸见他们。”太后眼泪滚滚而出,哀哀望着圣上,“我享受了常人难以企及的人间富贵,可是要是能回头,我绝不会拿哥哥亲人的命去换这些。三郎。”圣上在先帝儿子中排行第三,太后好久未曾这样叫过他。她伸出手来握住他的,垂眼看去,阿娘那双记忆里柔软细腻的手,现在枯瘦干燥,白皙的手背上斑点隐隐。阿娘也老了。太后凄厉呜咽,“我不服。拿命拿鲜血换来的太平日子,到头来却被一个小娘子玩弄于鼓掌之中。”圣上鼻子酸涩,他低低的说道:“阿娘,还有那么多无辜的人命,那些都是大周的官。”太后捂住脸呜呜痛哭起来,好一阵后她才喃喃的说道:“我知道,所以我招了报应。”她低低笑起来,那笑声却比哭还让圣上难受。“许冲没了。”圣上震惊的看着太后,她失神的看着窗外,“他伤后失去心智,丫环婆子一个没看住,他偷跑去院子里,一头磕在假山尖石上,就这么去了。你舅舅当即晕死过去,你舅母也去了半条命。也许,这就是许家受了诅咒,得到了报应吧。”圣上苦涩难言,半晌后说道:“母后,会好的,这事,就这么过去吧。你好好歇息,我随后再来看你。”和舫坐在书房里的案几前,听着初一禀报的消息,手指紧抠住案几。许冲这一去,圣上大半是要保住许家了。他眨了眨干涩的双眼,久久无法入眠,只要一闭上眼,程惜惜的一颦一笑就在他眼前跳动。程惜惜,你肯定还在人世,可是,你在哪里?外面下雪了,你与你的肥狗,可否有地方避寒?天空的云低得仿佛在人头上流淌,刺骨的风呼呼刮过。荒芜人烟的路尽头,一匹棕色瘦马背上,驮着两团裹得紧紧的黑点疾驰而来。“程怜怜,不行了,你真是太肥啦,我再也背不动你了。”“砖块砖块,你是不是也累了?唉你忍忍好不好,我们到了前面的镇子就歇一歇,我给你买好多好吃的糖块,不给程怜怜那条肥狗吃。”瘦马嘴里直呼呼喘息,连续在寒风中奔波,就歇了小半个时辰,早已精疲力竭。程惜惜将头脸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她前面放着一个小包袱,肩上背着个竹筐,程怜怜卷缩在框里,竹筐被油布遮挡住。一路疾驰颠簸,它早已按奈不住,挣扎着爬起来,双脚搭在程惜惜背上呜呜直叫唤。“程怜怜,你再叫我就把你煮来吃了。要是不带你这条肥狗,我可以带走多少值钱的衣衫珠宝啊。再说你这么肥,人一见你就记住你了,那我岂不是倒霉透顶?好不容易从那老妖婆手里逃出来,要是再被抓回去,那得多倒霉。”程惜惜一会骂程怜怜,一会痛心自己的银子,一会再诅咒太后娘娘,拣着偏僻的地方打尖歇息,起早摸黑往临安城而去。眼见前面到了熟悉的碧峰山峡谷,程惜惜心下愉快,对背后的程怜怜说道:“程怜怜,你伸出你的狗头看看,这里你熟不熟?”“汪汪。”程怜怜伸出狗头直叫唤。程惜惜让砖块停下来,慢悠悠的向前,她抬头向山上瞧去,内心惆怅不已。要是现在自己还在当土匪,那应该算得上是富家翁了吧?可半年多的功夫,自己又如以前一般,又开始了逃亡的日子。“哎呀呀,不许动,打劫!”一个蒙面高瘦男子手里举着一把銊,张牙舞爪飞奔下山向程惜惜扑来,手去夺砖块的缰绳,却被它头一偏,扬蹄直踢过去。程惜惜翻掌为刀,砍向男子的手腕,背后的程怜怜也一跃而起,向他飞扑而去。男子手里的銊掉在地上,双手接住了程怜怜,手一沉蹬蹬瞪后退几步,嘴里直叫唤,“哎哟哟,这哪是狗啊,程怜怜,你简直比头牛还要重。”程怜怜伸出舌头,欢快的去舔男子的脸,男子哈哈大笑仰着头躲避,“程怜怜,你又脏又臭,别舔别舔,离我远些。”程惜惜怒喝道:“程怜怜,你给我下来,白眼狗,居然认贼作父!”男子放下程怜怜,绕着马转了一圈,手扶住下巴打量着程惜惜,嘴里啧啧出声,嫌弃至极的说道:“乞丐狗配小乞丐,哎哟,我的霸爷,你这是又落难了,唉,我心善,见不得人受苦,这样吧,你给我一两过路银,我收留你如何?”程惜惜气得从马上直扑过去,男子伸出双手将她举起来转了几圈,哈哈大笑道:“我的儿,你这拳脚功夫与脸皮功夫真是十几年如一日,一点长进都没有,真令本公子佩服至极。”“程放!”程惜惜涨红着脸尖叫,“再不放我下来我真翻脸了啊。”“好好好,你是祖宗,听你的。”程放将程惜惜放下来,扯开蒙面的黑巾,露出面如冠玉的脸,朗如明月的眼里含着温柔至极的笑意,“惜惜,见到你活着而来,阿爹真高兴。”程惜惜得意的扬着小脸,“哼,我是谁,想杀我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事。”“对,阿爹说错了,你逃跑的功夫又见长了。”程惜惜恼怒,抬脚踢过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