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29
挪开,便见魏鸾笑而摇头,“夫君来得很及时。”盛煜颔首,嗅到她身上幽微的香气,眼底有浓色渐聚。在娶魏鸾之前,盛煜以为她是属意周令渊的。是以哪怕魏鸾亲口承认是她答应成婚,他也只觉此女颇会审时度势,掂量得清皇命和私情的轻重。但她心底里应当仍是与东宫、章皇后牢牢绑着的。也因此,盛煜虽娶她到身边庇护,却始终不曾留宿。直到那晚魏鸾说她对周令渊并无私情。盛煜为之愕然、惊喜、辗转反侧,也由此窥破她温婉姿态下深藏的傲然。而后,他听见她亲口回绝太子。盛煜每每回想周令渊试图强吻魏鸾的情形,便觉血气往脑门顶冲,若不是当时在宫里,当场就能暴揍太子一顿。此刻,他竭力克制着酒意,躬身盯住魏鸾的眼睛,“其实周令渊有句话说得对,你我素不相识,嫁得未必心甘情愿。魏鸾,前路叵测,彻底回绝太子无异于自断后路,你当真不后悔?”那双眼洞悉世事,纵说得随意,仍藏有试探。魏鸾抬眸挑出笑意,“我为何要留后路?”“出阁前我与夫君确实素不相识,但这世间的夫妻,本来就有许多是素未谋面,慢慢相识相知。夫君身居高位令人敬畏,我确实怕前路叵测。但嫁了夫君就是盛家的人,哪怕帮不上忙,也会同进同退,岂容二心?自然,若夫君只是奉皇命行事,我也不会令夫君为难。”她软声说着,眸光流盼间娇艳柔旖。那是比酒意更令人沉醉的东西。盛煜忍不住抬手落在她肩上,指腹在她腮边摩挲,带了低沉笑意,“当真愿意长久留在盛家?”酒后不似寻常自持,温软肌肤的触感引人沉溺,亦让深埋的心事蠢蠢欲动,他凑得更近,几乎额头相抵。魏鸾心里砰砰乱跳起来。周遭的酒气愈发浓烈,她的眼睫颤了颤,顺着他的话道:“自然是打算长留。”声音低柔,藏着不会退却的笃定。盛煜指腹渐而用力,鼻息交织之间,难以自制地缓缓凑近,欲吻向她的眼睛。那目光深邃而迷离,与惯常的克制清冷迥异,呼吸间酒气微烫。唇亲上去之前,掌中的人忽然偏过头,轻轻避开了。于是有些干燥的唇蹭过脸颊,若即若离。案头烛火轻晃了晃,盛煜动作微僵,魏鸾亦有些紧张地揪住衣袖。她知道她不该闪躲。盛煜两番踏足小书房都是为太子的事,她剖白心事坦然相对,打消了戒心,正慢慢博得信任,理应让这份亲密更牢固。更何况,夫妻早已拜堂,这种事原本是应有之意,不该推却。然而那一瞬,她还是没控制住。魏鸾并不抵触盛煜,相反,她觉得此人虽有冷硬之名,实则气度清举,颇可信重。她只是害怕。因盛煜成亲之初对她不冷不热,方才她却从他眼神里感觉到了缠绵情意。仿佛这感情早已滋生,他将她藏在心里很久了似的——但两人素无旧交,如今也只勉强算熟悉而已。那么这份情意的来处,恐怕是周骊音曾提过的那女子。这男人有雄心铁腕,亦有满腔深情,却不是为她。魏鸾心里有些泛酸,亦知此举会令盛煜不悦,感觉他的呼吸喷在耳畔,有些手足无措。盛煜僵了片刻,缓缓站直身子。魏鸾的理智也在此刻回笼,尝试着弥补道:“我让人备水沐浴吧。夫君累了整日,该早点歇息。”她说着话,借埋头理袖悄悄往后退了半步,心跳急促,满腔忐忑。盛煜眼底的浓色却悄然褪去。是他沉迷了,夜深酒浓、烛火朦胧之中,险些误入梦境。其实他该知道,她虽对太子无情,却也对他无意。方才躲闪时心意分明,这描补的态度也不过是履行妻子的本分而已。他方才进来时特地瞧过,那拔步床上只摆了她的枕头,根本没打算留他夜宿此处。他自然不能勉强她。盛煜克制着退开,指尖拂过那排金豆,“凑足十粒再说。我先回南朱阁,你早些歇息。”说罢,随手扯了披风在臂弯,抬步走了。屋门轻响,旋即院里响起仆妇送他的声音。魏鸾绷着的精神这才松弛,靠在案上,手指摸了摸被他嘴唇蹭过的地方,心里有些迷惘。……盛煜在凝和楼前冲撞太子的事,周令渊并未张扬。永穆帝却听见了风声。——十余年励精图治,虽说后宫和边防铁骑仍冠以章姓,宫苑的动静他却清清楚楚。盛煜奉召到麟德殿议事时,永穆帝还提了此事。“太子虽没追究,但忤逆东宫是重罪,以你玄镜司统领的身份,更不该私闯宫苑!这种事倘若皇后和太子追究,朕都不好维护你。”永穆帝神情威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是少有的严厉语气,“赐婚之前,你如何向朕许诺的?”“娶魏家女是为破除心魔。”盛煜端肃拱手,眉目冷凝。永穆帝重重哼了声,“为了魏鸾,你在魏峤的案子上藏着私心,想把魏家摘出来给条活路,朕纵容你,不曾阻拦。但既说是心魔,你自然比朕更清楚魏鸾跟皇后的关系,绝不可对她沉迷!朕苦心栽培,可不是让你为个女人失分寸、犯糊涂!”“皇上的苦心,臣镌心铭骨,未敢或忘。当日失礼于太子是因他欺人太甚,而至于内子——”盛煜抬头看向御座,声音笃定,目光沉毅,“臣从未忘记旧事,绝不会沉溺于章皇后的人。”御前对答,他直言章氏之失,没有半分遮掩。永穆帝瞧着他,有些无奈地摆了摆手,“往后留意些,别因小失大。”说罢,翻出个案上奏折,又说起朝堂政务来。……宫廷内殿里的事魏鸾自然不知情,倒是曲园的景致好,自从她嫁进来,就频频引得周骊音驾临。这日清晨魏鸾午歇起来,染冬就禀报说公主府递了话过来,午后长宁公主会来看她,让魏鸾腾出空暇,可别让人扑空。魏鸾得了消息,自是备了酒菜,静候驾临。果然晌午才过没多久,周骊音的车驾便到了曲园门前。魏鸾亲自将人迎入,因曲园里开阔宽敞,便引到北边临湖的暖阁里。周骊音瞧见暖阁外的亭上写着“招鹤亭”三个字,忍不住便笑了,“这名字起得可真巧。你们府里那莲花池边有座放鹤亭,到这儿又成招鹤了,是盛煜新改的?”这想得未免太多,魏鸾跟着笑了。“确实凑巧,不过我来时名字已是如此,不是新改的。他忙成那样,连后园都没来过几次,哪会管这些细微的事。”说着话进了暖阁,周骊音尝过糕点香茶,瞧着西边的园林亭台,几番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