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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膳单,你自己看着办。”张典膳在谢忘之肩上敲了一下,再敲姚雨盼,“丽正殿那边太子妃娘娘害喜难受,想吃酸梅,你去做。刚来传话,还没来得及找你们俩,倒是来得正好,手脚都快点。”刚刚吃鱼时才说过东宫的事儿,这就落到自己头上了,姚雨盼有些惊喜,连忙应声,小跑着去找酸梅。谢忘之没什么喜的,她还挺愁。她会做的菜其实不多,多半是各种花样的点心,但这是正儿八经传的膳,她总不能做一堆糕点,完事让人带话说“殿下,您吃糕点吧,吃饱就行”,何况她还压根不了解七殿下。她想了想,小声问张典膳:“典膳,七殿下还说了什么吗?”“别的?”张典膳想了想,还真有,不过这俩字太平常,她没注意,“是有。七殿下说,要全熟的。”谢忘之懂了。难怪非亲非故素未谋面,突然点名要她准备午膳,这是上次吃了夹生的樱花糕,憋了这么久,找着机会报仇来了。不过七殿下没当场发作,敲打她都这么迂回,可见性子不坏。那道樱花糕得算是自己不慎,谢忘之没有怨言,开始想该做些什么。还没封王建府,那就是还没满十五岁,但能有这个传话的心思,应该也不小,谢忘之猜七殿下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她自己挺喜欢吃rou的,自然而然觉得他也喜欢,想了想,决定做个羊rou汤,搭面饼吃。面饼厨房里有现成的,不用管;羊rou汤也容易,新鲜的羊rou焯一遍水,炖上就行。rou汤炖着,谢忘之拌了两个素菜,再动手做樱花糕,蒸上时死死盯着火,心说这回她一步都不动,再不熟那就是锅有问题。然而事与愿违,樱花糕上锅没多久,外边进来个内侍,掐着尖细的嗓子,开口催酸梅糕。丽正殿那边有规矩,谁做的膳食,谁就得跟着去,吃着合口就赏,不合口就罚。谢忘之觉得这规矩莫名其妙,合不合口是自己的事情,但既然是东宫规矩,她也不去触霉头。本来姚雨盼跟着去就行,但她今天贪多,多喝了一碗鱼汤,又不能吃辣,没多久前就觉得肚子不舒服,总不能去把人拖出来,让她这么去丽正殿。张典膳和来传膳的内侍纠缠半天,那内侍也是个实心眼的,死活不肯松口。张典膳想了想,一拉谢忘之:“她和做酸梅糕的那个同屋,手艺也好,让她去,行不行?”内侍面露难色,张典膳再接再厉:“到太子妃娘娘面前,您就说做酸梅糕的宫女身子不适,实在来不了。若是吃着不合口,和这孩子说,她能听懂,也能传话。”“……行吧。”内侍看看谢忘之,点点头,“跟我走。”丽正殿有点远,谢忘之本来不想去,但张典膳和内侍都敲定了,她还能怎么办,只能老老实实地拎着食盒,跟着往外走。她和来传膳的内侍不熟,两人又都不多话,谢忘之沉默地跟在内侍后边,走在宫道上,计数着脚下的石板。天冷,大雁都飞尽了,碧空上一轮泛白的太阳,呼吸时能看到轻微的白气,一转眼就消散。宫里的野猫都懒得动弹,宫墙上干干净净,再没有猫跑过的窸窣。谢忘之忽然觉得有点寂寞。沉默地走了一阵,进了丽正殿,太子不在,太子妃坐在榻上,扶着宫人的肩膀,正弯着腰在吐。好在她没吃什么,吐也吐不出什么,只是听着犯恶心,殿里倒没什么味道。谢忘之把食盒放在桌上,打开,取出里边的东西,一例酸梅糕,一例酸梅糖球,酸甜的味道立即溢出来。“见过娘娘。”她屈膝行礼,“尚食局做的东西到了。”这礼很规矩,太子妃吐得天昏地暗,胃里难受得要命,随便点点头。边上的宫人立即端了盘子,双手托着呈过去。闻到酸梅酸甜的味道,喉咙里发毛的感觉被压住,太子妃舒服点,拿了块酸梅糕,咬了一口。酸梅糕是酸甜口,做得软糯,不怎么用嚼,就化成绵软的糖水淌进喉咙里,来不及犯恶心。太子妃吃完一块酸梅糕,顿了顿,没觉得恶心,点头:“不错。赏。”“谢娘娘赏。”谢忘之回话,再行一礼,起身时没注意,头抬得高了点,一瞥看见了太子妃的脸。太子妃长得很漂亮,但这种漂亮中规中矩,柳叶眉,杏子眼,嘴唇小小的,像是照着书上说的美人长的,美则美矣,总觉得少了三分灵气。她又害喜严重,脸色煞白,眉眼间多了几分憔悴。“下去吧。”太子妃显然很累,没精力多说话。谢忘之收回视线,应声,跟着领路的内侍原路出去,去偏殿领赏。赏的东西挺实惠,一把银叶子,总共大概一两重,封在红色的纸袋里。纸袋不大,随手就能揣着,分赏的内侍把纸袋递给谢忘之,他话多:“算你运气好,前两天传的膳都不合胃口,娘娘害喜又难受,宫人可倒霉了。”谢忘之没接话,也没接纸袋,抬头看着内侍:“能麻烦您跟我一同去尚食局吗?”“领个赏还这么多事,你怕别人抢你不成?”“不是。点心不是我做的,我是代人来的,太子妃娘娘又给了赏,若我一个人回去,我怕说不清。”谢忘之看着内侍,“所以您能和我一起去吗?”“年纪不大,想得倒挺多啊。”还是个小娘子,说话一板一眼,有点可怜,内侍也闲着,点点头,“走,算我做好事吧。”“谢谢。”两人并排往尚食局走,走到一半,宫道上安静,谢忘之忽然想起太子妃:“我能再问您一件事吗?”“问呗。反正这地儿偏,没人听见。”内侍想了想,“哦,有些过界的不能问,我还没活够。”谢忘之点头:“我想问问,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不在一起用膳吗?”这问题不过界,内侍以为谢忘之是想顺便问问太子在吃食上的喜好:“别管,按娘娘爱吃的做就行。我记着除了宫宴,殿下和娘娘,就没在一块儿吃过饭。”“为什么?”“谁知道?”内侍说,“可能殿下精贵,怕吃着什么不该吃的东西,不如和娘娘分开。”“我明白了,谢谢您。”谢忘之点头,心里却觉得有古怪。从刚才殿里的情况看,太子妃绝对是害喜特别严重的那种,才刚诊出有孕就吐成这样。这段时间也没听说宫里有什么事,成婚四年,太子要多凉薄,才能一直不同妻子一起用膳,连妻子怀孕时都不见人影?谢忘之心说,帝王家果然绝情,万万嫁不得。第12章玉佩快到清思殿门口,姚雨盼一双腿在襦裙里打颤,指尖发僵,沉甸甸的食盒差点从手里滑脱。她就不该贪那一口鱼汤,混着茱萸油和胡椒,吃下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