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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赦的目光在三人面上停留了一瞬,便走到了近前,他神色温和得不见半分旧日睥睨轻狂的陈迹,俯身撩裳下拜。“孙儿叩见祖母来迟,祖母容谅。”作者有话要说: 魏狗,你装,你再装!小心补过头哈哈,后半生的幸福生活就没了!☆、第7章“我就不喜人跪我,怎么在外几年,倒把这臭毛病染上了!”老太太略含责怪意思,目光抬了下看向金珠,金珠立刻会意,为魏赦搬了把梨木太师椅。魏赦看起来面庞微红,精神不济,像是方才来得及走得过快所致,额头、鼻翼连同两侧白皙的面庞皮肤上染上了微微薄汗,金珠于是又递了一片汗巾子。魏赦接来擦汗,动作温吞,有气无力似的。老太君一见,心中颇多思量。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魏赦秉性,老太君养过他几年是知晓的,何谓羊窝里出狼崽子,老太君早有领教,因此也就多存了心眼儿。她一向是觉得魏新亭偏心过分,但却也不大喜欢有人在她眼皮底下弄把戏,如果是真的,他招了倒好,连同她这个祖母也一并蒙在鼓里,老太君都不那么欢喜了。魏赦垂目说道:“孙儿早些年因不知事,与父谋逆,做出许多离经叛道的事,多亏祖母从中调和,不至于反目成仇,如今孙儿回来,事事都要小心一些,防备着再出差错,如此既是避免了与父亲起争端,更是也免了祖母再为了我们父子费心劳神。”老太君拄杖一笑:“你这滑头,还心疼起你祖母了?”“祖母身体健朗,倒是你,这几年也不归家,淮阳数度找不见人,如今回来,又得了一身热症,到底严不严重?祖母早把白神医请家里来了,一会儿让他给你看诊。”老太君侧目对金珠吩咐:“去,把人请来,就在屋里候着,用晚饭了便让他为赦儿看诊。”金珠应诺,为老太君把茶沏好便走了出去。人去了,宜然便起身凑到魏赦这边来,她飞舞的绯色罗裙令她如蛱蝶般险些扑入魏赦怀中,两条柔嫩如笋的胳膊抓住了魏赦的臂膀,神采奕奕,带着一丝羞涩道:“哥哥,你还记不记得我?怕是早就忘了!”魏赦垂眼,魏宜然的两条臂膀就压在自己的右侧大臂之上,一股浓郁的苏合香从她的绣囊和发丝间鼓入他的鼻中,呛得很。他自然记得,这是继母孟春锦的独女,魏宜然。离家太久,他却快忘了,这个所谓的亲妹子从小便黏他,鬼主意多,心思更是活络,孟氏比之尚有不及之处。魏赦被魏新亭所不喜,为孟春锦所不容,因此私心中其实对魏宜然没有半分好感,她的黏人在他看来更有一种类同施舍的讨嫌。这个比他小了九岁的妹子,在他第一次被魏新亭打出门庭的时候,才不过九岁而已,于魏赦而言,面貌其实已是模糊,不单她,包括此际仍跪坐在老太君膝下偷摸着尝她盘里樱桃蜜饯的魏飒然,魏赦一概记得不大清楚了。十八岁离家,中间回过三四回,见到魏宜然次数不多,不知从几时起,她长成了娉娉婷婷、风华正茂的大姑娘,只是规矩那孟氏却没教好,纵然是亲哥,如此攀着凑近也不合适。魏赦心中沉郁,面露春风,不动声色地抽回了臂膀,摸了一把魏宜然的发髻,装模作样地感慨:“记得记得,就在我被爹赶走的前一年,你还因为尿床闹得魏府周知。”宜然面色僵住,哪想到魏赦竟这么驳她的颜面,一时咬住了嘴唇。“哥哥!”咬着樱桃蜜饯的飒然教那甜水一口呛住了,喷笑出声。宜然觉着她那笑多多少少在刺着自己,于是横眉竖眼地瞪了回去,把魏飒然狠狠地瞪着,一副恨不得撕烂了她的嘴的样子,魏修吾见状,挺胸回礼,护崽儿地与宜然嗔目而对。宜然的嘴唇咬得更疼了,水眸沁出了薄薄一层湿润来。从来她就觉着自己没有哥哥在家,二房的几个看她不顺眼,魏潇然嫁出去以前,他们仨就常合起伙儿来刁难她一个。她是长房嫡女,有母亲护着也就罢了,可是若动起手来,终究还是要吃点儿小亏。她不甘心地看向魏赦,眸光宛如丛林受惊的小鹿充满可怜和祈求。魏赦犹如不见,把汗巾子递还给了一旁的随侍女婢。老太君把这一切都瞧在眼底,只不说话。她如何能不明?宜然因为孟氏的横行,娇生惯养长大的,衣饰最是华丽,但狼子野心不可填,她已是长房的大小姐无人再敢怠慢了,但见着飒然她母亲为她置办什么头花首饰,一样是贪心不足。老太太就曾亲眼看见两姊妹为了一支金钗,飒然抓花了宜然的脸。但飒然自己也没讨到什么便宜,宜然先动的手,她长几岁,一把将飒然推入了十月的冷水里头,如不是门房王白门家的眼疾手快,飒然即便不死,也要在冰河里折腾出病来。此事老太太赏花时无意之间亲眼所见。因为飒然被救上来及时,可以说没吃什么大亏,孟氏就拿了这茬,扯着被抓花了脸蛋的宜然来慈安堂告状。宜然小脸上有几条深深浅浅的红印子,是飒然小手抓的,大夫瞧过了说不会留疤,但孟氏就不依不让,让老太太主持公道。但高老太君却没依着孟氏之言讨伐二房,而是将宜然拉到近前,也不管孟氏一个劲儿数落编排飒然不是,只慈爱地摸了摸她贴了药膏,晶莹玉琢的雪白小脸,问道:“宜然,祖母问你,你的脸是不是飒然抓伤的?”宜然立马点头,眼睛里聚起了水雾,哀哀地唤了几声“奶奶”。老太君不动,再问,语气更婉和了:“那么,飒然为何要同你动手?”宜然只顾流着泪,面不改色地扯谎:“她觉着我的钗好看,可是钗是母亲给的,宜然不想让……飒然顾着抢……就抓了宜然的脸……”小姑娘一面哭一面抽噎,楚楚可怜。一开始,老太君以为彼时宜然不过十一岁,也许是受了孟氏蛊惑,被她撺掇了,才如此说,于是耐着性子,和善地道:“那么,是谁先动的手呢?”宜然便一把扯过身旁与她几乎一般大小的女婢鹤翎的手,哭泣说道:“是飒然,她要推我!丫头婆子们都瞧见了!祖母,你要为宜然做主,宜然真怕自己的脸被抓花了,都不敢照镜子……飒然她也许不是故意的,但宜然的头钗,真的不能让,那原是外婆给我母亲的……”当时,话已说到那个份儿上,老太君真是不能再装作温和下去了。虽留着一线,没明着拆穿孟氏母女的把戏,但此后对孟氏和宜然心里总有几分防备。孟氏人心如蛇,永远不知餍足,高老太君以为她如愿让赦儿离开了魏家,也该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