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 中秋yin宴（中）

    五十二　　　　中秋yin宴（中）

    杨戬躲在后头咧嘴只管乐，分明是他画画时不打草稿，只顾着上底色画绿叶，他用色过多，那纸又薄，等回过神来补救时只剩了一块巴掌大的地能画花朵，别处断不能叠加了。亏得皇后能鬼扯这么一篇。

    见众人目光投向他，杨戬忙端正脸色：“娘娘精研书画，奴妾只跟着临摹罢了，实在不敢与师傅比。若说描摹牡丹气性，到底还是娘娘原画更传神，千朵万朵，层层叠叠压低了枝头，可是各有各的美态，各有各的傲然芳姿。依奴妾看来，不惧挑战，不畏斗争，纵使花开满园，我自不失本我，这方是花王气度。”

    玉帝听着两人互夸，忍不住大笑：“皇贵妃弓马娴熟，一向尚武，如今评点起画作来也能说得头头是道，可见皇后这师傅，你是拜对了！”

    世间从来是非多人情少，争斗多包容少，众进士都是头一回见正宫和宠妃如此和睦，有那耿直的，便觉两人有情是皇室之福，将来少了夺嫡之争，朝臣也安全；那藏jian爱阴谋的，便猜测两人私下里该是何等你死我活。那爱攀附的，便开始称颂皇后与皇贵妃有后妃之德，贺陛下家国安宁。玉帝笑容满面，命预备纸笔，待众人赏看书画后好作诗赋。

    众进士都是有些真才实学的，自然不愁，长廊里挂满了皇后的画，从工笔花鸟到写意山水尽有，众人从头走到尾，仿佛真的览尽大坤万里江山，皇后也赞这布置精妙：“怪道陛下选在千秋长廊，这样一路走来，倒仿佛把大坤的八方四季景色都看了，奴妾倒觉得画得少了，还该画一些民生农耕图才是。”

    玉帝笑道：“朕只是觉得此处够长，能放得下你的画。至于摆设朕可不会，这是皇贵妃请旨布置的。”皇后十分惊喜：“我就说安和聪慧过人，偏她还不认。平平常常几幅画，叫她这一排列，倒平添了许多气势。”杨戬说：“别的都认，只有一点：徒弟那几副破画竟然敢挂在师傅原作旁边，这事是陛下做的！”说完大家都笑起来。

    众妃嫔心中含酸，又不能表现出来，好在不多时看完，大家各自散开找地方坐下休息，进士们便纷纷提笔赋诗，不一会抄录了，用花枝针别在相应的画作旁，皇后便拉着杨戬的手挨个赏鉴。

    那些一味阿谀之词两人都不喜欢，称赞后妃德行的杨戬也没兴趣，只爱那些借香草山水抒发志向的，又有一首《同契》，用花笺写了，别在杨戬的《独艳图》与皇后的《群芳图》中间，写明是颂赞二人情谊：

    鸾鸟和鸣，彩云归处，金凤栖息苍木。

    相敬如宾，朝朝暮暮，素娥同养玉兔。

    离别声罢，冲冠一怒，救世自有神助。

    鸩鸠怀恨，薋葹生妒，零落芳香如故。

    月圆佳期，百姓同祝，山河青翠又复。

    千秋万岁，椒房余晖，他年知是谁顾？

    两人看着这词，都觉颇有滋味，共推此首最爱，玉帝看了，只觉女孩儿果然都爱些金凤玉兔的辞藻，不由得一笑：“谁的《同契》？皇后与皇贵妃都很喜欢，出来领赏吧！”下头一个美人出列，盈盈拜下：“臣顾山岚拜见陛下，皇后娘娘，皇贵妃娘娘。”玉帝对杨戬皇后笑道：“她是今科的探花娘子，难怪你们喜欢。”

    两人都笑了：“好个才情佳人，倒不负探花美名。”皇后便亲自折了一支桂花，走下去给她簪在鬓边，杨戬斟了一杯酒也跟过去：“多谢探花好词。”顾山岚忙低头叫皇后给她插好，又就着杨戬手里喝了酒：“都说名士风流，臣今日得牡丹理鬓，芙蓉送酒，也比得上诗仙了。”面上笑得得体，裙下悄悄夹紧了腿，免得琉璃棒掉出来。

    皇后毕竟在宫里待得久，又知道进士们今天入宫也堵了东西，心里不好意思，觉得都是她娘家闹得，便拉着顾山岚的手，轻轻扶起来，送到位置上坐好，顾山岚只觉琉璃棒被凳子面一顶，顺从滑进xue道，坐着也不顶得难受了，心知皇后帮她，抬头冲她感激一笑。皇后轻轻点头，又拉着一旁挤眉弄眼、正兴高采烈看热闹的杨戬，将他拽回位子上，也一般按着坐下：“你就别皮了。”

    玉帝和众妃嫔也已经看过了众人诗作，除了杨戬、皇后和妃嫔们评选出来的，玉帝又加了几首他喜欢的，一一点评，这个评为“写山水一绝”，那个选中“抒情怀上佳”，这个胜在“平和敦实”，那个长于“苍劲老辣”，总之大家各有所长，都特别优秀。

    玉帝手里捏着几张纸，眼光一扫，默默核对了一下，在场各人谁也不落空，便命颁赏。赏赐的物品除了御品纸笔砚墨，各人还得两串镶着玉片枝叶的金银果子，虽不是实心，却雕刻精美，是宫中制造，又不镌着御用印记，可以随意变卖。家里拮据的便很高兴，虽然按大坤制度，中了进士就有底薪拿，到底贴补家里也多。这样一串实实在在的金银，变卖了少说也能换一万钱，抵得过他们三个月的俸禄，何况又是宫里的精致物件，又可公开买卖流通，比只看份量的寻常金银更能多要两三千，玉帝一人发了两串，这一下等于中秋节给了将近一年的奖金，如何不开心？家里不差钱的也高兴，豪门勋贵的孩子，走科举的少，进士们便是家里有钱，也多是本乡本地的财主，这样的宫廷赏赐，挂在家中，自然比民间自己打造的更有面子。

    皇后和杨戬因是后妃，赏赐便区分了男女，男进士得的都是御制新书，并一把扇子，一个宫廷织造房出的扇套。女进士们除了同样的书籍，还有一柄宫制刺绣团扇，两只香囊，里头放了首饰。其余妃嫔也都有随喜，皇后母仪天下，杨戬协理朝政，自可以赏赐男人，她们不涉足前朝，便只送女进士，一样也是自己宫里宫女绣的香囊，里头多是胭脂口红香粉饼之类。

    女人多爱精致，见或是玛瑙戒指，或是嵌宝石的耳环耳坠，或是金花步摇，或是胭脂香粉，都爱得不行，纷纷向皇后皇贵妃与众妃嫔道谢。杨戬看着美人们对他笑，开心得不行，若不是皇后拦着，他还想把自己的私房送给顾山岚等人。

    大坤贫富差距大，宫中用度本就奢侈，何况妃嫔们都出身世家，玉帝又不苛待她们生活用度，这些脂粉首饰谁也不曾觉得过分，与扇套一样，不过取个“不送空囊”的好意罢了，不想男进士便有酸的：“到底生为女儿好，不但能和男人一样读书，得的赏赐也比咱们多。”玉帝白他一眼，皇后微笑不语，杨戬却见不得美人被人褒贬，冲那人一乐：“你可以入宫来做个妃子，陛下逢年过节给咱们送首饰，一样也有你的份，咱们都是好娘们，绝不欺负你。”

    玉帝和在场的女人们都没忍住，一起大笑起来，玉帝边笑边说：“安和啊安和，你这嘴可真是不饶人。”杨戬接话极快：“我这嘴又不是岁月，什么饶人不饶人的。陛下净会拿人打趣。”玉帝一个劲乐，女进士们也都觉得皇贵妃真有意思，男人在后宫做妃子，那会是什么样呢？只有男人们满面通红，又不知如何接话，又不能发火，讪讪笑着，无言以对。

    好在双合此时过来禀报：“陛下，护国公杨信全家、辅国公牛乃思与夫人、齐国公薛碧与丈夫并儿子儿媳、金紫光禄大夫徐常夫妇、工部尚书尤拓延与其母、御史郑达仁夫妇，还有回京述职的魏南守将乐适、岳见太守尚好佳、东阳县丞郝利攸、宣威将军汤火腿、左安州巡抚温如云并家眷都已入宫，已经到了千秋门了。”玉帝便说：“太阳也要落山了，待会该赏月了，都去九曲院吧，一起过个节。双合，你去把大家迎进来，再去看看平和侯怎么还没来。”

    众妃嫔听见双合提到自己亲人名字，哪里还忍得住，忙跟着玉帝往九曲院走。九曲院空间开阔，有山有水，玉帝在主位讲话，又都听得清，是赏月绝佳地。到了九曲院，众妃嫔却见宴席不是以往摆法，反倒都是圆桌，每桌放了一圈椅子，星罗棋布地摆在各处好地方，玉帝对众妃嫔说：“你们可不拘内外，各自挑选喜欢的位置坐，每人占一桌，待会亲人过来，就叫他们跟你们坐在一起，只是不许争抢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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