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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暴怒下来,他已精疲力尽。但觉周身虚软无力。贤妃依令扶他起身。煊帝赤红着脸,怒容犹炽。他缓缓将殿内人影逐个扫视一通。半刻后,他声音寒凉,森然下旨:“俱杀之!”言罢,他朝贤妃说道:“扶朕回宫!”“是,皇上!”“义母!”桑颐颤声轻唤。贤妃脚步略顿,下一瞬她扶着煊帝继续缓步向前没有回头。很快凤鸾宫里惊叫,求饶声四起。随即又逐一消声。“王爷,救命啊!王爷,”陈娘连滚带爬,冲到宁原身前:“您说过会保奴婢性命!您”一若张后,陈娘的嘴被堵住,旋即由着侍卫拖了下去。望着被拖下去,全无挣扎一脸死寂的江太医,想着方才陈娘绝望又愤恨的眼睛。宁原闭了闭眼,心头压抑,甚不好受。他不能救!也救不了。陈娘同江太医本就是两颗死棋。从他们卷进这件事的开始,便已注定他们最终的结局。父皇怎可能会放过他们!窥得此等天家秘闻,断无活路!事实上,若非父皇如今只余他一子,或可承袭大统。今日他与姨母亦未见得能活。只是,恍若自然而然,他脑际浮现出那对尤是晶莹澄澈,无比清亮又干净的点漆眼瞳。她倘得知,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哄骗了陈娘害她丢了性命;倘得知,只因他点了江太医,便令其横遭祸事无辜丧命;她会不会觉得他面目可憎!会不会从此害怕他,后悔曾视他为友?昨夜里,他问她觉得他可怕吗?她摇头,向他露出温柔暖心的笑脸。但若她得悉今日之事,她可还会“奕知”桑颐望着宁原,哀声唤他。因有过程阳的示意,侍卫们没有前来抓桑颐。将她留给了宁王。宁原淡淡看她,漠声道:“你予本王的虽都是虚情假意,但确实曾温暖过本王许多年,在本王蒙在鼓里,一无所知的时候。如此,便留你个全尸,权当还你的情。”他看着她,眼里毫无波动:“白绫与鸩酒,允你任选其一。”“奕知,我,我”桑颐想要哀求,可对上他如斯冷漠的面孔,她发现她说不出话来。喉头仿似堵住,心下一片冷凉。她知道,面前这人再不是那个疼她宠她,会对她以命相惜的人了。许是身在绝境里,这一刻,望着他冷玉般清隽俊美的面容。桑颐感觉到后悔,一种近乎疼楚的悔痛在她心间急速蔓延。这个男人,他曾那样的爱她!曾用春水般温柔的眸光,一遍又一遍的看她。可是,她背弃了他。因为那至高无上的皇权,因为后位,她几经斟酌,思量再三,终是舍弃了他!“你真以为,她会让你做宁乾的皇后?”宁原看着桑颐微是摆头,口气怜悯。那是一种对愚蠢昏昧的怜悯。“宁乾若登基为帝,张后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你!”他淡声道:“她留着你,只因你还有利用价值;留着你,不过是为了牵制本王而已。但只要宁乾坐上皇位,你便是一颗废子!乞儿出身,大宁乾五岁有余。便是姿容绝艳,又当如何?容颜易老,韶华易逝,而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新鲜颜色。”桑颐巨震。“你查了我的身世?”“你本姓刘,母亲原是官家之女,乃常安畿县令王朝真的嫡女。后嫁常安茶商刘弦之子刘靖辰为妻。二十年前因你父亲忤逆朝廷命官,并致其死,犯事获了重罪,刘家被抄家。更累及你外祖遭削官流放。而你父亲下狱没多久,便赴刑场行刑斩首。紧跟着你母亲积郁成疾,没多久便跟着病故。你失了依傍,沦为乞儿,乞讨为生。同年,也就是你将将五岁的那一年,你遇上了回乡省亲的张后。”宁原停住,不再看她。折身举步而行。“奕知”桑颐失声,神情慌乱。宁原脚步不停,顾自行进。“奕知,那护身符是真的!”对他曾有过的动心也是真的。只是遭逢家变,令得她自幼便饱尝疾苦,看尽人情冷暖。打被抄家,父亲下狱身死,母亲病故。她便发誓,日后若得机会,她一定要拼力向上爬,一直爬到最高处为止!皇后——一国之母,是她所能看到的最高处。那些年里,她无数次明示暗示,旁敲侧击。可他于争夺皇位,始终半丝心思也无。等了又等,她只好死心放弃。何曾想,造化弄人。他后头会因她的“失踪”,而开始谋权夺位。只是她却回不了头了……眼睁睁望着那俊雅挺拔的身影消失于视野,桑颐目中落下泪来。最终她选了白绫。“jiejie是谁?刚才又为何啼哭?”“jiejie你别怕!走,你跟我去,我让我姨母救你!”“姨母,你救救她吧!jiejie好可怜,你不救她,她就得去明慎司那个鬼地方了!听说那里好可怕,嬷嬷们都很凶!训起人来特别狠,打得特别疼!她们会打她的!姨母你救救她!jiejie是好人,她刚刚还送了原儿护身符!”“jiejie别走!原儿害怕!”“jiejie,再替我捏个小泥人吧,原儿喜欢!”“jiejie原儿喜欢你!”……“颐儿,过来,本王教你识字。唔,看看,这个字就是你的名字。颐者,颐儿也。”“颐儿,这玉簪子送你。你戴给本王瞧瞧。”“颐儿,我让姨母收你做义女!以后你就再不是奴婢了!”“颐儿,说多少回了!再莫要自称奴婢!你现在是姨母义女,不是奴婢!”“颐儿,日后你便唤我的字“奕知”可好?乖颐儿,你这就唤我一声听听。”……“颐儿,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喜欢!”“颐儿你喜欢我吗?”“颐儿,我去请旨求父皇,让他将你赐我为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