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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过去,如流水般、波澜不惊。转眼三月过去,建康宫中突然传出了陛下即将选后的消息。......司马衍漫不经心地翻了翻手里的一沓画像。每一幅画像上,都绘有当今各个士族家中适龄的女儿样貌。美人如花,各有不同,千姿百态,只待他从中将最合心意的那朵择选出来。司马衍只略略翻看了最上面的几张画像,便有些意兴阑珊起来。见他有些神思不属,庾亮起身道,“陛下,到了现在,还没寻出人选吗?”司马衍的脊背猛地一凛,他抬起头来,对上庾亮那灼灼的目光,笑容一如往常,“大舅,画上之人,怎能与活生生的人相比?这样看,根本看不出什么来...”庾亮道,“说得也是,既是如此...”司马衍将那一沓画像顺手放在了书案上,眼睛却向着窗外望去,喃喃接口道,“既是如此...现下外头的绣毬开得正好,不若...便趁这时节,在建康宫中举办一场赏花宴,届时再从中择一合适人选。”“大舅,以为如何?”......今年佛诞之后,宫中又别开生面地召开了一场赏花宴。赏花宴以临海长公主的名义发出,邀请各家的女眷一道入宫,游赏美景。虽是如此,收到请帖的人无一不是心知肚明。现在这建康宫,只有一个主人。若非司马衍授意,宫中的景色再是绝美,临海公主又怎能邀请女眷们入宫呢?!名义上是赏花宴,实际上就是为皇帝选后择妃创造机会。......佛诞归来,连无忧也收到了一张特别的花帖。别家的花贴,落得都是长公主的名号。只有她这张,通篇都是司马衍的亲笔,而且落款处还附了他那独一无二的签名。词句简短,语气却是亲厚...无忧看过了一遍,一手拈着那张花帖,在窗前落座,托起香腮。皇帝选后,乃国家大事,如今建康城里传得沸沸扬扬,她又如何会不知?!可她一个已婚的妇人...而且再一想到,正是由于桓崇和司马衍之间的私怨,才把她给卷进来,无忧心里便膈应得不行。她最后看了那帖子一眼,随手便放在了案上,没再理会。......四月十日,赏花宴。从午后开始,建康宫外便是宝马香车,络绎不绝。其中,杜夫人也带着杜陵阳来了宫苑。作为司马衍唯一的女性长辈,这场赏花宴,必须要临海公主出面接待女眷。待见到杜家母女二人,她爽利一笑,赞道,“年轻的小娘子们真是一天一个样。这才多久不见,杜小娘的身量高了不少,容貌也出落得越发标志了!”杜夫人看着羞红了双颊的女儿,笑道,“她怕羞得很,又整日喜欢闷在屋里...可比不得公主家的县主利落大方。”临海公主笑笑,却见杜陵阳掀开眼帘,还了一礼,柔声问道,“公主,这次...无忧来了吗?”一提起自家女儿,临海公主就觉得头疼,她摆摆手,道,“别提了,我家无忧就像只猴儿似的。她阿父身体不好,那建初寺的竺和尚又偏要请她阿父去辩经。这不,她看我在这儿忙着,便自告奋勇,陪着她阿父一道走了。”杜陵阳忍俊不禁,她以帕掩唇,不无遗憾道,“可惜,今天见不到无忧了...”临海公主笑着拍了拍她的小手,向旁一指,“也别光顾着陪我们这些老婆子。你瞧,那边的绣毬开得那般好,去瞧瞧春色满园,也是极好、极开阔的!”杜夫人听了,立时明了,她也对女儿笑道,“去吧,别整日在这儿坐着,多认识几个朋友也是好的。”杜陵阳愣了一下,点了点头,温顺道,“好。”......司马衍坐在太子西塘旁边的高楼上。楼下,女郎们的游园声吵吵嚷嚷;楼上,却是一室安静,只能听到小火煎茶的滚水声。起初,司马衍还时不时地凭栏眺望,可每次看到来人,总是失望。最后,他坐回到席子上,连自己都有些迷茫了...默坐片刻后,他忽然转向一旁服侍的内侍道,“什么时辰了?”“回陛下,现在已是未时近二刻了。”司马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又向那站在栏杆边上、不住向下瞧望的内侍道,“她来了吗?”那内侍听到陛下的召唤,回过身来,摇了摇头。面前煮好的新茶,从滚开的热烫,再到中途的徐温,最后到热气散尽的泛凉。司马衍叹了口气,将面前的那杯茶水,一饮而尽。茶冷了,其中的姜辛味,辣得刺鼻,一入喉像被钝刀割了嗓子。“陛下...”那内侍有些不忍似的,急道。司马衍将那茶杯放下,他闭了闭眼,“行了,你们都下去吧,朕想独自待一会儿。”......内侍们都走空了,司马衍拧了拧眉心。又坐了少倾后,他独自一人,下了高台。高台旁,便是荷塘。他走到那水塘边,望着一池才刚刚萌芽的荷花,定定地出了神。六岁那年,和无忧相遇时,便是在这处太子西塘。闭上眼睛,似乎还能望见那玉团一般的小女娃,和他坐在一处,脆声叫他“陛下”。司马衍瞧了一会儿,突地听见一个轻柔的女声道,“陛下?!”他回过神来,循声望去,却见面前站了一身粉白的杜陵阳。杜陵阳本就畏寒,今日的打扮也是层层叠叠,衣着倒和那满树的绣毬有些相合之处。她微弯了一双眉眼,道,“陛下,怎么一个人在此?”司马衍笑道,“杜娘子,也来了?”杜陵阳脸色一红,仿佛有什么心事被戳破了似的,“是呢...我以为无忧会来,所以就过来了。”司马衍的眼帘微微一垂,他顿了顿,忽而笑道,“...看来,朕和杜娘子,都被她给耍了!”......无忧都嫁人了。难道...陛下还惦着她不成?!杜陵阳盯着司马衍的侧颜望去,眼中即刻泛上些哀哀的泪光。她咬了咬唇,脸色由红转白,吞吞吐吐地轻声道,“其实...其实,我今天来...”眼前的女郎,双颊泛白,双目含泪,风姿柔弱,楚楚堪怜。司马衍心中怪异地一动,随即一股男子柔情上涌。见杜陵阳弱得想要被风吹倒了似的,他忙扶住了她的双肩,道,“杜娘子...”恰在此时,一阵喧闹声从前方传来。司马衍心绪一乱,刚往前方的岔路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