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钓海豹

    弗萨克帝国，苏尼亚岛周边的某个无名小岛。

    这个无名小岛并没有被显示在海图上，因为它太小了，甚至不能称之为岛屿，但当做一块礁石又太大。只有在北半球进入冬季后，才能通过周边岛屿或是苏尼亚本岛延伸过来的厚实冰面，来到这个只有二十平方米左右的小岛。

    这也是苏尼亚岛最接近极点的地点，即使北半球进入夏季，依旧可以看到一些大块的浮冰漂浮在海面，这座无名小岛则是维持着冰雪重重覆盖的模样。

    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但由于位置处于北极圈内，这里的天空还是十分明亮。

    泽费洛斯蹲在一堆堆得高高的雪上，右手托着下巴，面无表情地跟下方三只雪白的海豹幼崽对视。

    “阿兹克，这些能吃吗？”

    个头最小的海豹幼崽翻了个身，前爪抱胸，露出有着柔软皮毛的肚皮，发出啊啊啊的叫声。

    真是难听的叫声。

    阿兹克拿着钓竿，守着一个小小的洞口，那是成年海豹下去海里捕猎的换气孔之一，其余的换气孔都被泽费洛斯派遣的一种圆乎乎的球体生物看守着。

    “你挺受这些毛皮动物欢迎的。”

    阿兹克呵呵笑着。

    “它们很喜欢你。”

    个头大一些的海豹幼崽一头埋进雪里，似乎想要爬上去，它的尾鳍一张一缩，短小的前爪不断地向前拨着。

    “我不喜欢，它们会掉毛，还会发情，很吵。”

    一想到暗影世界那些猫头鹰，犬类和猫科动物一到发情期，回荡在他耳边可怕的噪音，简直比真实造物主那个RAP爱好者的声音还可怕。

    什么破权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有动物发情，夏天还好，不冷不热的时候最多那种糟糕的声音。克洛莉斯甚至是行走的鸟形泰迪，今年已经第三次抱窝了...

    为什么要有这么多奇怪的蝼蚁信仰自己？

    阿兹克手中的钓竿突然被扯动，他一手抓住杆子，一手抓住钓线，最后双手死死地向上扯动钓线。他的影子中冒出许多乍看之下圆滚滚，实际表面长满了无数触手似得手臂。这些呈现灰绿色的圆球怪物发出叽叽喳喳的声音，涌上去，一起拉动绳子。

    那些没能抢到绳子的圆球怪物在气孔周围围绕地站着，挖开下面的冰雪，扩大换气孔。

    泽费洛斯无聊地打了个呵欠，眼角冒出生理性的泪水。

    他从自己的影子里掏出那本黑色备忘录，翻了翻，找到上面记下的海豹rou做法和剪下的图文，将有着一张被开膛剖腹的海豹图片对着海豹幼崽们扬了扬。

    “期待吗，小家伙们？海豹rou很好吃哦。”

    圆滚滚的海豹幼崽们无辜地瞪着黝黑的眼睛，用湿淋淋的眼看着泽费洛斯。

    泽费洛斯嘴里呢喃了几个模糊不清的单词，收起备忘录。然后，一把抓起最小的那只海豹幼崽，往空中一扔。

    海豹幼崽傻乎乎地在空中翻滚、扭动，发出嗷嗷嗷的叫声。

    泽费洛斯嘴角微微下撇，不情不愿地接住迷迷糊糊的海豹幼崽。

    “今天的晚餐就是你了。”

    海豹幼崽发出嗷啊啊的叫声，鼻子顶了一下泽费洛斯的额头，这让他露出一脸嫌恶的表情。他的双手一用力，手里的海豹幼崽便变成一坨血rou模糊。

    泽费洛斯嘴角微微上勾，盯着那两只看着自己的海豹幼崽，手一松...

    啪叽——血rou模糊的海豹幼崽落在两只活着的同伴面前。

    “有点小了...阿兹克一只够吃吗？”

    闻到血腥味的剩余两只幼崽呆在那边，其中一只顶了顶血rou模糊的同伴，鲜红的血染红了它雪白的皮毛。年长一些的察觉到不对劲，发出急促的叫声，挥动着前爪转身逃跑，看起来像一只圆滚滚蠕动着的肥硕虫子。

    泽费洛斯用右手撑着下巴，看着它们。

    “好久没吃虫子了，最近一只都抓不到。”

    那边的阿兹克已经在圆球状的怪物们帮助下，将咬住诱饵的成年海豹拉了上来，扔在地上。那头海豹大约有一百七十多公分，它圆圆的黑眼睛有些迷茫地打量周围，试图翻过身——然后它看到泽费洛斯脚下那团血rou模糊的海豹幼崽。

    呃啊——呃啊啊啊——

    雌海豹被圆球状的怪物们狠狠地摁在地上，不得动弹。奇怪的是，它始终死死盯着海豹幼崽的方向，不断地哀嚎，眼里流出眼泪。

    “海豹也有眼泪的吗？”

    “你可能杀掉了它的孩子，这对于一个母亲来说...”阿兹克顿了一下，放下手里的钓竿，走了过来“...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

    阿兹克将死去的海豹幼崽捧了起来，放到雌海豹面前。

    雌海豹用鼻子不断地顶着它的孩子，嘴里发出绝望的叫声。

    “我只是想看它们会有什么反应。”

    泽费洛斯放下手，捡起脚边的备忘录，指着上面的海豹图片。那是一头憨态可掬的雪白海豹幼崽。

    “母亲这种存在，真是...不好玩。”他撇了撇嘴，伸手撕下备忘录上面的图片，扔在雪地上。

    图片在碰到雪后，发出白色的烟雾，一只和死掉海豹幼崽一模一样的海豹出现在雪地上。它看到雌海豹后，兴奋地叫了几声，挥动鳍状的手掌，快速地爬了过去。

    泽费洛斯好奇地打量了海豹母子团聚一会，指挥着那些圆球状的小怪物将那团血rou模糊的尸体放到烧烤架上。不多时，那团rou在烧成怪异蓝色的木炭下，厚厚的油脂烘烤的滋滋作响，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钓海豹一点也不好玩，都是脂肪，看起来不是很好吃...下次我带你去印斯茅斯钓鱼，那里的鱼味道更好。”

    深潜者们虽然长得没有克苏鲁可爱，但作为点心还是相当不错的，可惜大衮和海德拉总是派出一些小鱼小虾来给他塞牙缝。

    “印斯茅斯是你在南大陆建立的城市吗？”

    阿兹克赶走围绕在海豹母子周围的圆球怪物，帮助雌海豹翻身。

    “它并不在这个世界上，但如果你有兴趣，可以带你去玩玩。”当然低维度生物到了那个世界会发生什么，他可不知道。

    “我让维亚占领了拜朗古国的皇城废墟，在那边建立特拉巴兰城，建筑风格仿造古拜朗时期；贝罗妮卡击败了高地王国之后，在河谷的出海口附近建立了费汶瑞德城，那边海鲜烹饪方式非常特别，你可以试试。”

    “拜朗...”

    阿兹克在那只停下逃跑的脚步，歪头看着他们的海豹幼崽旁边蹲了下来，摸了摸它厚厚的皮毛。他微微皱着眉，眼含犹豫。

    “一直以来，我一直不太愿意去那个地方，我担心我过往的记忆会在那边大量复苏，使我性情大变，变得和记忆里那个死亡执政官一样冷酷、漠然、残忍。”

    泽费洛斯跳下雪堆，走到烧烤架前，拿起旁边的小刀切下一块带血的rou块，沾上黑乎乎的酱汁，放进嘴里。

    “无论你的性格变成如何，你只是阿兹克·艾格斯。”

    他又切下一块烤熟的海豹rou，沾了另一个酱汁，塞进阿兹克嘴里

    阿兹克捂着嘴，用不赞同地眼神，谴责地看着泽费洛斯，后者不在乎地耸耸肩，又切下一块带着脂肪层的海豹rou，沾上那款浅黄色的酱汁。

    “不是我做的...是埃罗做的薄荷柠檬蛋黄酱。”

    “那些被你制作出来的食物都会变成...具有污染的生物，就跟这些圆球一样。”

    圆球状的怪物听到阿兹克这么说，发出吵杂的笑声，这声音可使普通人感到恶心，时间久了会发生一些不太美好的不可逆转变化，无论是躯体、心灵还是灵体。

    一想到泽费洛斯曾经为了尝试一个新食谱，兴致勃勃地进了厨房，一进就是几个小时，出于关心，阿兹克打开了厨房的门。

    然后，他看见了新世界...一堆长着奇形怪状模样的点心长了手脚或翅膀或触手在厨房里到处追逐打闹；放在玻璃水壶里面的柠檬水，竟然长出了复眼，用它变得像凝胶一样在桌面爬行；厨房用具长出了尖锐的牙齿和长长的舌头，嘴里翻滚着果酱似得半凝固液体...

    他当时愣在那边，没反应过来，还是被拍了拍肩膀才反应过来——如果拍他肩膀的不是不仅活过来还长满了密密麻麻的嘴巴的墙壁，就更完美了。那面墙上的嘴同时裂开，露出憨厚地嘿嘿笑，拍在他肩膀上的也不是什么手，而是其中一张嘴里吐出的绿灰色舌头，舌头还在他的外套上留下黄绿色的口水。

    深渊序列的能力真是...令人感到难受。

    泽费洛斯当时蹲在一张看上去没有变异的高脚凳上，缩着身体，一脸茫然，听到他进来的声音转头看着他，琥珀色的眼睛流淌着无辜。

    ‘我只是想做个草莓华夫饼...’

    “阿兹克，你和那个成为占卜家的小男孩很熟悉吗？黑头发，褐色眼睛，混在母狼的狗腿子们里面那一个。”

    泽费洛斯往嘴里塞了一块烤熟的rou块，抬头看着明亮的天空，变成漆黑的眼睛毫无焦距。

    “真没礼貌，现在可是吃饭时间。”

    “科恩的一个学生，他很看好他。克莱恩虽然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但是是往好的方向变化...”

    雌海豹带着孩子，爬到烤rou架附近，盯着烤rou架，但是摄于泽费洛斯在那边，不敢靠近。阿兹克笑了笑，从旁边装着北极鳕鱼的大冰桶里，挑出一条小鱼，扔给雌海豹。

    雌海豹发出高亢的叫声，一口吞下那条鱼。

    “已经第二次了。”泽费洛斯眼睛内的黑色尽数褪去，恢复成不像人类的琥珀色。

    “挺有趣的一个人类...可惜是个占卜家。虽然味道很棒，但是我对‘诡秘’那三条途径的家伙不是很感冒。”

    那些家伙总是会在不对的时间来打扰他，一开始还颇为有趣，但自从被单片眼镜的“光污染”糊了一脸...算了，玩弄食物不是好习惯，时之虫还是只能拿来吃，没有别的用途。

    符咒那玩意对他可没什么用，制作也太过浪费食物。

    但是三条途径的旧日，诡秘之主当年一己之力能够吓退那些丢外神脸的外神们，说不定很厉害呢...不知道祂还活着的时候，喜不喜欢玩galgame？自己就能分出各种类型的密偶或是分身开后宫，真是羡慕啊。

    “突然有点想叫醒一位小家伙，让祂给我弄游戏玩。”

    “叫醒？沉睡的天使还是古老神祗？听上去并不是很安全。”

    阿兹克虽然不知道泽费洛斯的思维又跳跃到哪里去了，但直觉告诉他，应该阻止泽费洛斯奇奇怪怪的尝试。

    泽费洛斯低头，抓起一只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他脚下的海豹崽，揉揉那厚重的毛皮，一脸跃跃欲试。

    “所以我决定通过人偶去找祂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