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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变冷,父亲又因为记挂着开年要乡试的事情,也不会因为读书太晚而染上风寒。幸好发现得早,来看诊的大夫可说了,若是再拖个一两天,这病可就真难得好。守着父亲入睡后,少年轻手轻脚的拿着药碗出了门。院子里跟福婶一起做针线的少女紧张的起身看向他。“嘘,父亲已经睡下了,我观父亲今日精神还好,都开始嫌弃药苦了。”少年露出个温润的笑容,左边脸颊处隐隐出现一点酒窝。“父亲安好meimei我就心安了。”少女双手合十朝天拜了拜,“等会儿我去把药材泡上,再吃一剂就该没事了。”少年趁着妹子说话的空,将药碗洗干净放到碗橱里,又取了刀和陶盆出来。“福婶帮个忙,我去抓一只鸡杀了给父亲炖汤养养身子。”“立文你放下刀,我来就好,当心伤着你的手。”知道傅家这俩孩子都是好的,福婶也挺乐意帮忙。之前傅子寒没有生病的时候,她家小儿子也时常过来叨扰请教学问,傅先生从来不拒之门外,反而会细心教导。虽然没有正儿八经的拜师,可家里男人说了,得将傅先生当夫子来尊重的。所以一听说傅先生生病,福婶就搁下家里的事,每天都来帮忙两个孩子弄里弄外。农家的女人做家事多是一把好手,福婶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她家人口多,上有公婆下有儿子儿媳,自己小儿子跟大孙子也只差两岁多不到三岁,还有两个没有成家的叔叔。一屋子的人,里里外外都是她领着儿媳妇cao持,偏还一家和睦,从来没有说红过脸闹过架,是十里八乡的好媳妇好婆婆。做好晚饭搁在灶上,福婶收拾了打算回家去。这傅先生醒了,她也用不上一天到晚守在这里了,只做饭的时候过来看看就行。傅家的姑娘也是个手巧利索的,跟她学了些日子,灶上的活计差不多都能上手,就是人小力气小,拿东西的时候有点费劲。好在她哥哥不是死读书的,做完功课,家里费力气的活都给干了,不肯让meimei劳身。又如此的过了三四天,傅子寒想要赖也不好意思赖下去。让他一个堂堂大男人靠两个未成年的孩子照顾,他丢不起这个人。还好,趁着养病这两天,他也把这个世界给理顺了,至少他现在敢说,出门之后没人会觉得这具身体换了人。就一点让他有点为难,那就是明年的乡试。他是去呢,还是不去呢?这要是直接让他穿到小孩子身上,他可能也就毫不犹豫的去了,反正考不过也情有可原。但是原身不同,他这是最后一搏,为了这次乡试,他足足准备了三年的时间!要考不过……他那便宜儿子和姑娘不会哭吧?躺了七八天的傅子寒趁着今天暖阳,裹了棉袍到院子里站了还没一刻钟,就被他家姑娘给轰回房间了。“父亲!你风寒才好怎么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小姑娘鼓着腮帮子捏着绣花针盯着他看。“哥哥今天去了县城里书铺取书,回来就给爹爹带你最喜欢的梅干菜烧饼。中午女儿煮个汤炒个菜,就着今早的大饼吃好不好?”傅子寒敢说不好?他七八岁的时候,虽然不得父母疼宠,可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长到二十二大学毕业之后,才因为上班独居的缘故学会了做饭,但也只是电饭锅焖饭顺便买点净菜回家随意炒熟就好,什么色香味之类的就不要太计较了。眼前这小姑娘虚岁七岁,实岁实际才将将六岁,就能上灶做饭,比其他这个成年人不知强到哪里去了。早前其实他们家也是请了婆子帮忙的,可仲夏的时候,婆子家添了小孙子,她请辞回去,傅子寒想着自家人口简单,儿子女儿也大了,有没有婆子都行,于是就没有再请。那里知道才四个月,自己就一病不起,家里家外的事情都担到了一双还没成年的儿女身上。第2章心够大的他拿着书装样子,实际一直在观察小姑娘的表情,见对方根本没有一点怀疑自己,不禁嘀咕这俩孩子也是够心大的。但从原身的记忆中看,他之前跟孩子们相处的情况,实际跟现在也差不多,只是稍微要威严那么一点点。自家姑娘手里绣的是手帕,还是福婶儿媳妇从县城里绣庄领的活计,按件计钱。小姑娘的绣技是自己博采众家之长,熬夜摸索出来的。简而言之:偷学!之前有婆子照看闺女,之后也是福婶时不时的过来看护一二,所以这还是第一次傅子寒看闺女刺绣。说句良心话,闺女这手艺,丢人!傅子寒的mama是缂丝的第一传承者,加上本身就是出身苏绣世家,一手绣活她拍胸口称第二,就没人敢说自己是第一。哪怕不是同一个绣技流派的,也得承认这技艺和艺术表现上,傅mama足够自傲。由此,傅子寒虽然没有传承到一手好手艺,可眼光够高,理论够丰富。接过女儿手里的绣帕,他摇摇头。这绣技还只能算其一,最差的还是构图。这个时代的女孩子们,绣的都是很寻常的花草图案,间或一只蝴蝶蜻蜓什么的就算得上别出心裁了。绣庄的绣娘们不同,她们所绣的东西都是提供了绣图的,而这绣图,是有专门的技师书画。身为普通政治老师的他也是中文系教授启蒙的,书画算不上优秀,唬唬闺女没有问题。随手就画了一丛兰草和一只蝴蝶,清新雅致的画让小姑娘爱不释手。“照着描,熟悉了之后再用细炭笔往布上勾描,照着图案来绣会更好一些。以后你再大点,技艺熟悉了,不需要往布上勾描就能照着图绣出花草虫鸟来。”轻轻摸了摸小姑娘的额头,傅子寒没办法用老父亲的心情去对待她,但至少可以用看学生的态度去爱护她,都是花儿一样的年纪呢。反正下午没事儿,傅子寒干脆让小姑娘放下针线,拿了细毛笔,教她下笔构图。小姑娘识字,是跟着哥哥学的,偶尔也会受到父亲的教导,但是毕竟父亲大部分时间要读书备考,能分心教导儿子,偶尔指点邻居家的孩子已经是挤出来的时间了,根本不可能系统的去教导闺女功课。所以小姑娘虽然识字,却写不好字,更别说画画之类的。傅子寒不同,他从小就接受琴棋书画的教学,然而实在资质有限,学了十来年能达到业余十级的水准都已经是使劲浑身解数了,跟轻轻松松就拿到专业级的弟弟meimei完全没法比。之后家里放羊吃草,他也凭着兴趣来时才偶尔练一练,虽然不会手生,但也仅限于此能自娱自乐陶冶情cao。估摸着也是小时候被逼狠了,长大之后才自我放飞学了哲学,还应聘到中学当了个普通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