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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被熄,纪潇派人清点,果然这几位扮演主人的仆人都没了性命,有的还不是被火烧的,而是被涂了乌头毒的箭矢害死,杀手不知曾家人什么模样,自然是凭着衣着认人。唐鸠在一旁笑道:“郎君深谋远虑……”纪潇故意把曾家人挪进牢里,便是想到了对方会对曾家人下手。她把曾遂送去敌人身边,曾遂以为自己只是去打探情报将功补过,实则纪潇根本不把希望都寄于他这个初涉苦难的小郎君。她一面让渝州的人手按兵不动,一面将自己编好的传言流传出去,让卫兵大张旗鼓地整顿药市,为的就是让他们先确信曾家有难、并先入为主地认为朝廷密探是受了上报才来查,未必已经知晓全部内情,也让他们有时间思考一下曾遂的利用价值,否则过早地让曾遂暴露,恐怕他当场便要命丧黄泉。此时再故意让自己的人手暴露,自然会让他们将曾遂利用起来,对他的家人下手,是最快最有效的办法。这计划纪潇自然是没有与曾遂说,就让曾遂以为自己家破人亡,才好表现得逼真一点。他若聪明一些,便知道纪潇没有这么做的道理,暗锋自然会转向他们的敌人,他若不太聪明,轻信了是纪潇所为,那也能轻易地融入敌人中间,到最后,纪潇再托出实情便是。走水在任何地方都是被民众所担忧的大事,曾家那把火很快传遍了大街小巷,有人从中作梗放出流言,说这是官兵处决了曾家,百姓们一片叫好,编成话本戏曲来传颂。戏中曾家成了卖毒害人欺凌霸市的大恶人,而寻常百姓不知何为朝廷密探,就将县令捧成了难得的好官。纪潇象征性地派人抓了几个散播流言的源头,秘密处死,算是成全了敌人的疑心。本是事态愈演愈烈之时,她却渐渐平静下来。林今棠奇道:“按说这么久了,平凉王也该得到消息了,接下来他很可能暗中起兵,或是携兵潜逃,反正都有仗要打,怎么你还闲适起来了?”“不好吗?”“自然是好的……”林今棠巴不得她轻松一些。纪潇合上手中贬曾家而歌县令的话本,道:“他就算起兵,也得有所准备,他又要想办法从平凉出来与兵汇合以保安全,少说得用上三四个月,多了就不好说了。这么遥远的事,我心中有数足矣,何苦时时挂怀?再者,不就是打仗吗?阴谋与暗箭我还要担忧几分,打仗却是再容易不过了。”作者有话要说: 忏悔的心,颤抖的手……这是昨天的更新,今天的还有一更。☆、血竭1阆中腊月下了几日薄雪,不如西京冷,却仍叫人不停打寒颤。林宅毕竟是买来的民宅,屋中没有地龙可烧,只能烤炉子,不过对于大半时间窝在床上的纪潇来说,倒也没什么差别。只是觉得无聊极了。她现在多少有些理解阿姐怀孕时为什么喜欢看话本了,实在是哪儿也去不了,只能在家里闷着,若是没个话本解闷,那真是能把自己憋死。她正读着西京来的家信,林今棠推门而入,带了一身的凉气,她便抱上去,感受一下外面的清爽气。她揣着个小孩,重量可不是闹着玩的,林今棠便有一种被大狗扑过来的感觉,艰难地抽出被压在两人中间的食盒,以一种不太方便的姿势将手中提着的匣子放到桌上,拍了拍纪潇的后背:“冷。”“不冷,我闷。”纪潇埋在他衣领间深吸了几口,又将他的手揣着怀里捂了捂,才去看那匣子。匣子里装的乃是各地需要禀奏的事,她翻开最上面标了急的那一本,便是平凉王起兵之事。一个月前,朝廷下令召平凉王回京,名为召,实为捉。平凉王逃出平凉,他的部下悄悄潜到平凉附近,将他救走。圣人忽然下召令,自然是因为万事俱备,早在纪潇出京至阆州之前,成康帝便也做了别的准备。戍守南境的将领有两人是许卓季的旧部,许卓季刚把自己作死,圣人要动其旧部再正常不过,便替换成了信得过的臣子,又以南蛮人野心昭昭不得不防为名增兵筹粮。纪潇暗中打探平凉王兵马所在,圣人增强南境兵力,皆是为了能一举包围平凉王,将其一网打尽,否则这些成型的散兵遗落在外,也是个隐患。因此圣人特地埋伏了人,平凉王的兵刚将他接走,便被尾随其后,保持着不会跟丢又能叫平凉王觉得朝廷军追不上他们的距离。本是想靠着穷追不舍逼郡王召集兵马来接应,如此一来既可以摸清他养私兵的地方,又能在半道截住平凉王。哪知道竟出来一帮南蛮人捣乱,平凉王不知是如何说服了南蛮其中三部与他合谋,恰好就在他入蜀后,南蛮sao扰边境牵制兵力,平凉王早已准备周全的兵马趁机攻下了曲州。曲州山险无数,易守难攻,但也意味着一旦被攻下,就很难夺回,平凉王便借着这机会,仗着西南山路曲折暂时甩开追兵,入了“铜墙铁壁”的曲州。他虽得了一时休养生息的机会,却也陷入被动——被朝廷军两面包围。这么一来,他们倒也不算吃亏。至于如今上报过来的,则是她部下根据曾遂带过来的只言片语拟出来的平凉王藏兵图。那曾遂倒是生出了几分聪明劲儿,大火烧曾家,外界流传是县令除恶,曾遂却很清楚如今阆州已不是县令做主。他真情实感的怒火取信了青楼之主,让他先跟在自己身边练招做事,曾遂也的确豁得出去,只是那青楼主人怎么也没想到,曾遂会偷偷回阆州,去乱葬岗刨坟,刨出了当日的几具焦尸。衣着都是他亲人的,然而脸却不是,曾遂当即便想明白了关键,于是表面嫉恨朝廷,暗地里仍为纪潇打探,毕竟家人仍在纪潇手上。也说不好是他这消息来的有些晚了还是阿爹担心她安危心急之下出兵早了,倘若再早一个月,朝廷也不至于让平凉王溜出手掌心。但这也不能怪曾遂,若不是平凉王将所有兵马召到曲州全力攻下曲州城,他也不可能知道平凉王真正的大本营在何处,至于如今的情报,还是他沿途慢慢打听出来的。平凉王的兵马大部分集中在西南山上,这些山一重接一重,又有毒物瘴气,若不是混进去,再多的人手也不好打探。另一部分则分散在各地,依据分析出来的路线,应该是为了随时接应郡王,在西京到南疆沿路各留下一批人手,他们扮成农汉自成一村,便是朝廷兵马经过此地,也未必能查出端倪。如今他们聚集到曲州,原本的藏兵地图看似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