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君入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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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座古老的城池。外墙由灰白色的巨石垒成,在长年累月的雨雪冰霜摧残下风化得尤为粗粝。高耸的城墙、庭院、通道交错如同灰石砌成的迷宫。很难相信城墙之外是如何一副辽阔无边的景象。 她出门时天色尚且明亮,仅仅过了没一会儿就黯淡下来,待她行至宫殿门口时已明月高悬。侍女将她引至入口,恭敬地颔首示意她独自前行。她穿过重重宫门,径直走向连廊的深处。冰冷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言的压抑气氛,沿途闪曳的烛火并不能驱散这种沉闷,反倒是像在窃窃私语打量着这个陌生来客。每一口呼吸都在眼前升腾起雪白的雾网。她拢了拢领口,把脸颊贴近温暖的毛皮内衬。 这条路的尽头是一处偏殿。 她看到一个男人正斜倚在榻上把玩着手里小小的纸包,似乎是前几日大殿上的男子。此刻他的黑发披在肩头,玄色底绣暗纹的长袍一直拖曳到地面,将他的身材增添一分慵懒随性。一名身材袅娜的婢女低头随侍身旁,除了她以外再无第四个人。 “这是什么药方?意欲为何?”他抬起脸来,极为年轻的面容如雪山一般幽远洁净。 “我,我不知道。” 为什么,她的身上会带着这种东西?她一直以为那是一个简单的束腰上的配饰,里面竟然是一张写满字的纸。还是一张药方。 “你的意思是这并非你的物品。” “是的。” “没有查清之前,恐怕只能委屈你留住在这里几日了。”他的声线清冽,回荡在昏暝的房间里,语气却出奇地礼貌谦和。“远道而来的客人自然是要以礼相待。你带她去住处。” 他身边跪坐的侍女施施然起身过来接引她,走到她身边的时候,她闻到一阵清甜而安宁的芳香。 “请随我来。”婢女恭敬地行礼。 她不由自主地应声点头,接着木然地跟随婢女朝外走去。 望着她们离去的方向,男子幽幽叹了口气,按了按眉头,似乎很为难的样子。 “你呀你,真该死。” “有点意思。”褚彧若有所思地看着呈上来的卷宗案牍,幽黑的凤目流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 “回王的话,属下已请大夫查明,此药成分中有几味虽并不多见,但确实是女子的避孕药物。”跪在堂下的黑衣侍从说道。 “只听说过有人会随身携带毒药寻找时机报仇雪恨,却没见过把避孕药物贴身携带的人。可曾打探到她的旧事?” “以年纪推测恐怕是五公主云意宁,这五公主久居深宫,关于她的传闻寥寥。只知道她尚未婚配,也未曾与哪个男子定亲。” 褚彧冷冷地嗤笑了一声。这答案并不叫他满意。 “是属下办事不力,一定再去打探。” 侍从不禁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哀求道。 随侍身旁的婢女小心地察言观色,迟疑了片刻还是上前恭顺地行礼。自多年前她的双亲离世,颇受此人的妻子照顾,如此情形实在于心不忍。 “蓝儿,你想说什么。” “回王的话,这公主毕竟不是寻常女子,品性贞刚烈也是有的。恐怕是担心自己落难遭人欺辱,所以备药以备不测。您如果不放心,就让我去侍候她罢。”侍从投过来一个感激的目光。 “你倒是会体贴人。过来。”见他招手,蓝儿低头上前随即被一股很大的力道一把搂进怀里。他高大的身躯和宽大的长袍如巨人般笼罩着她。 褚彧把她禁锢在臂弯中,下巴抵着她的颈窝,漆黑如墨的长发垂荡在她的胸前。他摩挲着她的手指,一节一节地按响手指关节,发出咯啦的声响, “她现在到何处了?” “已安置在宫内了。” “看来你已见过她了。” 他的视线停留在女子雪白高耸的rufang上,湿润的嘴唇沿着锁骨缓慢地移动,将她的手反扣在掌心中紧握不放。低沉喑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幽幽响起。 “公主又如何,不过是扭捏作态的假正经。在我看来,还不及你的分毫。” 他周身散发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王者气息,纡尊降贵的言语和触抚饱含着化不开的柔情。但此刻怀中的女人却抖如筛糠。 他确实仪表堂堂,甚至说他是整个湛陵最为俊美的男人也不为过。他高挑笔直的体态,优雅而敏捷的举止,无不彰显着极为舒展和松弛的贵气;而那张极为高傲和乖戾的脸上展露的利如刀锋的笑意,令他的野性和魅力显得尤为盛气凌人,挥霍无度。 但当他收起笑容,幽黑的双眸流泻出刻薄而隐晦的眼神,如蛇信子般丝丝作响。叫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