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卷鬼神图录 第68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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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稷圣祖人皇,亦曾金口成宪:子首匿父母,妻匿夫,孙匿大父母,皆勿坐。其父母匿子,夫匿妻,大父母匿孙,罪殊死。” “父证子罪,乃大义,子证父罪,乃大不孝,此所谓亲亲之隐,你怎敢子证父罪?纵然汝父今日罪名坐实,朱良,你亦难逃律法之治,道德之指,你可想清楚了?” 朱良正色道:“朱良明白,再清楚不过。” 包龙图摇头,仍旧满脸质疑:“朱良,王家灭门之时,以你之年岁,当尚未出生,如何能证?” 朱良看了一眼朱双明,在朱双明几欲喷火的双目盯视下,淡然回转头来: “大人,以子证父罪,是为不孝,其罪莫大,以朱良之身,亦不足证朱双明之罪。” 包龙图皱眉,不怒自威:“既不能证,你来此作甚?莫不以为本官这公堂是供你戏耍玩闹之所?” 朱良深吸一口气,说道:“朱良不可证,王亶却可。” 王兰猛地抬起头。 其他人也目露诧异。 包龙图眉头皱得更深:“此言何意?” 朱良忽然跪了下来,重新拜了拜。 包龙图疑惑道:“朱良,汝功名虽尚有疑,但我朝律法,上品门弟血亲,视同功名在身,不必跪本官。” 朱良抬头道:“朱良不必跪,草民王亶却需跪。” “小民前世,正是荥县茶商,王亶。” “草民王亶,见过包大人!” “什么!” 一旁跪着的王兰双目圆睁。 这一回,连朱一颢也坐不住了,猛地站起来,厉声道:“孽障!休得胡言乱语!” 那自承前世是王亶的朱良却是神色不变,连看也不看那朱一颢,朝包龙图沉声述道: “草民前身,便是卖茶叶的王亶,家资千万计,” “十九年前,草民前身携过半家财,前来江都,一是为行商,二是为草民前世之妹,” “她与朱双明私定终身,草民虽心知此中多有不妥,但奈何舍妹心系朱双明,每日为他茶饭不思,” “草民无奈,只好带来巨资,寻上朱家,只盼以此巨资为嫁妆,以全舍妹痴心,” “朱双明初见草民,大喜,迎入家中,盛待草民,更将草民留宿家中,仍如于荥县之是地,待草民如知交一般,” “对草民所提婚事,也是满口应承,直道其也苦等这一日久矣,只是家中尚有疑虑,劝草民多等几日,待其劝说家中长辈,便亲自去荥县迎娶舍妹,” “却不想,只过数日,我忽感头晕,倒卧榻上,不到夜间,便就此一命乌呼,” “原来他早已暗在茶水饭食中下了毒,在这数日之间,他早已将草民家中内外资财营生,上下人口,一切情形皆打探清楚,便是为了杀害草民后,夺草民家财,灭草民满门!” “啊!” 堂上诸多旁听官员权贵,都不由发出惊呼之声。 再看向朱双明时,眼神也多了一丝丝莫名之意。 这朱双明,平日里风度极佳,贤雅之名广传,竟是如此深沉歹毒之人? 那朱明此时已面现惨然之色,继续说道:“或是上天也怜我,让我投生朱家,做了他朱双明的儿子,” “草民前生虽是一介商贾,但也知大义,晓恩仇,” “若他只是杀我夺财,我也不要他多,为其子,虚耗其财,我便耗光他不义之财罢了,” “但他非但夺我性命,谋我家财,还害我满门,那我也只好要他满门偿此血海深仇!” “怀右朱家,何等高门?我虽投生为其子,但也无这般能为,那便只好四处惹祸,只盼有一天,能祸延朱家满门!” “天可怜见,让草民遇上了江大人,草民便故意激怒江大人,只盼借江大人之力,揭开这近千年书礼传家、浩然盈门的朱家真面目!” “看看其书礼、浩然之下,是何等龌龊、肮脏、腐朽!” “吸~~” 公堂上,响起一阵吸气之声。 连襄王和方清这等见识广博之人也不由面面相觑,露出惊疑不已之色。 此等奇事,即便他们平生所见极广,也未曾听闻,简直骇人听闻。 看向朱双明的神色,也多了几分怪异。 自己造的孽,结果被他杀害的苦主投胎成了自己的亲儿子…… 如今看来,那朱良此前种种纨绔荒唐之举,竟也都有了因果,令众人觉得是如此理所当然。 这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果真不是虚言。 堂上诸多权贵此时都不免嘀咕起来,想到了自己,难不成自家的那些不成器的东西,也是前世有冤,今世来报不成? 一时间俱都毛骨悚然…… 不过他们不是一般人,知晓许多内情,心中想得更多。 概因这轮回转世,也是有章可循,有法可依。 想要投生怀右朱家这等门第,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怎的就会这么巧? 若是人为cao控,何人又有这般本事? 就算是那位手掌轮回的幽冥大君,想要如此“精准”地让一人投生于朱家,恐怕也未必能做到。 但除了此神,其他人就更没有可能了。 若是如此,那位大君图什么? 此事当真值得玩味。 “啪!” 包龙图一声惊堂木,将众人心思引回。 只听其沉声道:“你所言句句属实?” 朱良伏地道:“阴司判官便在此,包大人一问便知。” 那谢长子神色猛地一震,心中叫苦连天。 包龙图果然看了过来:“谢司判,可能代为查看一番?” 谢长子苦笑一声:“大人,不必查了,朱良……朱良……确系王亶投生。” 第648章 辣手 经谢长子亲口承认,再无人怀疑。 王兰一脸激动:“你!你……你真是我爹?” 她跪行几步,想要爬上前去,却又有几分迟疑犹豫。 朱良,或者说王亶,却是撇过脸去,似乎不敢看王兰那双激动期盼的眼睛。 苦笑一声道:“王亶已死,我为朱良。” “知你逃出生天,我心甚慰,我本不欲与你相见,只盼你快活度此一生,却不想,令你背负家仇这许多年,如今,终究还是将你卷了进来,真是……苦了你了。” “爹!” 王兰喜极而泣:“女儿不苦!” 又恨声道:“朱双明狼心狗肺,谋害父亲,灭我家满门,如此血海深仇,身为王家女,岂能置身事外?” “兰儿……” 朱良忍不住回过头,张口欲言,最后还是忍住了。 堂上,包龙图摇了摇头,一拍惊堂木,将众人各异的心神引了回来。 “朱良,王兰,公堂之上,非你等叙私情之处,本官念你等父女重逢,心中欢喜,许你二人忘形片刻,此时本官却还要问话,你二人父女之情,且待日后再叙。” “是,大人。” 朱良和王兰惊醒,连忙应是。 包龙图点点头,转而问道:“转世往生,乃阴司职司,本官虽不知其中奥妙,却也知亡人转世,前尘皆消,朱良,本官问你,你又是如何得知,自己前身乃是王亶?” 堂上众人皆看了过来,这种奇事,世间难见,连他们也一样好奇得紧。 只是朱良却苦笑一声:“回大人,不是草民有意欺瞒,只是草民也不知其中原由,” “草民生为朱良,幼时浑浑噩噩,年岁渐长,便于坊间欺行霸市,直至一日在坊市与青皮斗殴,被人一棍击头,当即昏倒,” “醒来之时,便记起前世诸般种种不堪。” “哦?竟是如此?” 包龙图转向那文判官:“谢司判,此事可否查阅?” 谢长子干笑一声:“大人,亡人阴魂生辰死时、诸般功罪,下神自可查知,” “但轮回之事,乃阴司最重,只有转轮大君一手执掌,下神也只能知晓投生之时,” “这位朱良乃王亶投生,下神本也是不知的,只是……只是……” 包龙图皱眉道:“只是什么?” 谢长子那种畏惧感又不由自主生起,连忙道:“只是府尊……哦,是前任府尊施公在时,曾与下神提及此事。” 包龙图皱眉抚须:“此事可有前例?” 谢长子苦笑道:“并无前例,正因此事在阴司之中,下神执判近二百年,也是仅见,故而才记得这般清晰。” 堂上众人一听,都不由面露异色。 “方大人,此中怕是有些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