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高材生的推断总是很准确的。 高启强来到离家不远的一条小巷子里，看到了阴影里穿着皮衣背对着他的高大男人，松树一样站得笔挺，像一面最坚实的盾牌。 而梦里的李响，也的确是保卫他的一面盾。 “李警官”高启强开口喊李响。 李响回头，巷子里的灯光昏暗，巷口那人的脸隐隐绰绰，只能看到熟悉的身影在向他走来。恍然间，他好像又听到了个戏谑的声音在叫他：李响，李警官...... “老高。”他面对高启强，“徐雷到底是怎么死的？” 被李响黑得深沉的眼睛看着，高启强把已经涌到嘴边的借口与谎言全部都嚼碎咽了下去，一字一句，非常认真地回答：“他是电鱼电死的，我到那的时候，他早就死了。” “好。我相信你。” 其实这个案子，在很早很早以前就已经定性了。多问的这句不过是他想再次确认，自己选择的这条路是正确的。 李响抬手，想和以前一样，把比自己矮半个头的爱人揽进怀里，但是手抬到一半，他突然记起自己已经死过一次了，面前的人，是高启强，但不是那个会主动靠进他怀里的高总。 听说夜晚总是会让人更感性一点，的确，他有点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了。 是那个身不由己，“甘愿”做赵立冬狗腿的刑侦队队长；还是初出茅庐，和安欣一样充满理想和抱负的李警官；或是刚从地狱爬回来，却不得不装作温柔又正义的李响。 于是他只是轻轻地拨了一下高启强额前的刘海。 “李警官，放心，我还没有到那个地步。”这句话，高启强表面上是对李响说的，其实是对自己说的，他时刻都在提醒自己，不要变成“高老板”，不要让阿盛变成“小高总”，不要让小兰承受失去所有亲人的痛苦。 高启强觉得李响似乎在难过，于是他抓住了李响的手，捏了捏他的手掌表示安慰。 李响怔了怔，失而复得一般收紧自己的手指，把那只rourou的手紧紧握住。 “徐江那边，你不要再去接触了。” “......好。”高启强想说不可能，想说唐小虎还在他手上，想说他早就盯上了自己，怎么可能躲得掉。但是，他在感受到从李响掌心处传来的温度后，所有的话都化成了一个字——他自己的事情，他自己解决，不能再让李警官帮忙了。 李响应该待在阳光下，成为一名优秀的警察，而不是和他们这帮从根上就烂掉了的泥腿子混在一起。 高启强回到家，高启盛就围着自己的哥哥看起来，好像他哥是一块面包，出去一趟就会被身穿黑皮的乌鸦们（警服有黑的）啄去身上喷香的rou似的。 “阿盛，你不是想帮我吗？”高启强把一张纸递给高启盛，“你需要在警察找到她之前，赢得她的信任，然后，带我见她。” 高启盛打开纸条，里面夹了张女人的照片，上面写着——陈书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