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高总？为什么...李响会提到高总？难道他...... 高启强看了一眼手腕上李响因为紧张而有些发白的手指，露出个一如既往的“憨厚”笑容：“李警官，什么高总，我就是个卖鱼的，顶多开了个手机店，你这样叫我属实是有点抬高我了。” 意料之中的答案。 李响就没指望能在高启强的嘴里听到真话。 因为，如果他现在拽着的真是前世那个狐狸似的高老板，那么早就习惯信口拈来，假话当成真话说都不会眨一下眼的人，怎么可能会跟他坦白； 又如果这人真的只是没有经历过后世种种的卖鱼强。那么从他浸yin旧厂街许久后养成的听到一个消息就能从长江联想到黄河的百转千回的思维，也不可能透露出什么有效的信息。 所以，不管是高总还是高启强，面对这个问题，他们都不会给出明确的回答，顶多跟自己装傻——就像现在这样。 李响笑了：“高总，别跟我装，没用。” “李响，我真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高启强眉头微皱，他装出一副很为难又很困惑的样子，用含糊不清的语言来拖延时间，好让自己分析李响说的这些话背后的含义。 为什么这时候的李响会知道高总？他也跟自己一样做了那些能看到未来的梦？生活中真的有那么多凑巧又诡异的事情吗？ 期间，李响则一直盯着高启强的眼睛。 他发现那对亮晶晶的眼睛虽然是直视着他的，但细看就能发现瞳孔的失焦——这是心不在焉的表现。显然，高启强又在糊弄他。 好，你不说是吧，我总有办法让你说。 李响的倔脾气也起来了，他拽着高启强的手用力一拉，把那具在前世抱了无数遍的身体扯进了怀里。 “李......”高启强踉跄着跌坐在了李响的身上，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只大手就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摁住了他的后脑勺。 李响的这个吻又急切又暴躁。和上次在车里缠绵的氛围不同，这次，高启强能感觉到李响亲自己不是因为情难自禁，而是因为对方需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来逼着他吐出实话。 很熟悉的感觉。在梦里，高总和李队长之间的亲密举动，就都是这样掺杂着各种各样的目的的。 那两人之间的感情真是既“纯粹”又复杂。 一开始，他们走在一起是为了各取所需。是因为对方的身上有自己想要的东西——不管是生理需求还是种种利益。 但到了最后，正义的刑侦队长沦陷了，就像是小姑娘们最喜欢看的警察爱上宿敌的故事一样，这份“纯粹”的感情变了质，变得复杂而不可思议。 至于为什么李响会爱上高老板，还为他买了求婚戒指，甚至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抵对方的一个请求。 没真实经历过一切的高启强想不明白。 也许是因为日日夜夜的陪伴？ 也许是因为李响的脑子突然就有根筋弯不过来了？ 也许...... 高启强的心情突然复杂了起来——如果李响真的是因为也做了那些梦才对自己这么关心这么热情...... 那李响到底把他高启强当成什么了？ 想到这里的高启强故意抬手抚上李响的后颈，用手指轻轻捻了捻对方的后颈rou——这是高总和李队长接吻时会做的小动作。 果然，刚刚还怒气冲冲的人僵在了原地。 扣扣扣 敲门声响起。 高启强也不知道哪来的气，伸手就把贴着自己的男人给推了开。 别看他平时一副好好先生的样子，到底是在旧厂街混了这么多年，也不是真的柔柔弱弱的好市民。 一个成年的三十岁的，整天搬着货跑来跑去的和市井混混称兄道弟的男人，要推开一个走神了的半伤员还是非常轻松的。 “咚” 李响还沉浸在刚刚高启强做出的动作里，就猝不及防地被推开了，脑袋因为惯性还重重地撞上了水泥墙。 他痛得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那个...”门开了，张彪一脸尴尬地站在门外，“我来换班...” 李响捂着后脑勺，费力地睁开一只眼，就见高启强像没事人似的，收拾好保温桶，春风和煦地和张彪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看也没看他一眼——和那“孔雀”生起气来的反应一模一样。 “哎，”张彪等高启强走远后，就扯了陪护的凳子坐到了李响的病床边，他似乎很纠结，但最后还是问了出来，“李响，你不会...真的喜欢男人吧？” “怎么，你想打报告参我啊？”李响放下手，也恢复了平时的样子。 张彪啧了一声，又只敢在心里骂对方假正经。 刚刚你俩亲得要死要活的，这么大动静，以为外头的人眼瞎看不见啊，窗户还开着呢，也不知道收敛点。 “当然不是，都21世纪了，这种事儿，也不奇怪。而且我在警校里也见过，就是....” 李响看着张彪支支吾吾的模样，又想到了前世他带着小点心去找高老板的时候，在那人的床上发现了张彪的事。 那时候这人也是这幅死样子，光着被挠得乱七八糟的膀子坐在床上，半天打不出个屁，看着就来气。 “就是什么？” 突然提升的音量给张彪吓得顿了一下：“就是...就是...和男人那个到底是什么感觉啊？我很好奇。” 你小子最好只是好奇。 李响的眼前晃来晃去的都是那天高老板打着哈欠，笑得肆无忌惮的脸，混合着耳边那句“hi李队，你们警队的，都很不错哦。” 闹得他浑身上下不舒服。 “你想试试吗？”说着，李响就朝张彪靠了过去。 吓得张彪一下就蹦了起来，连声拒绝：“不不不，我没这方面的兴趣，不用了不用了！” 李响耍了一下张彪，这才爽快了点，又重新靠回了床头。 “还有一件事。”张彪想重新坐下，但怕李响又抽风，只能把屁股抬了起来站好。他轻咳一声，“你是不是跟安欣吵架了？咱太子回去就一直黑着脸，搞得谁欠了他二五八万似的。” “你怎么这么八卦呢？你要是没事就重新回去上班去。”李响嘶了一声，伸手就推张彪。 “别呀。”张彪厚脸皮地转了个圈，又顺势坐下了，“我不说这些了行了吧，聊点你爱聊的。” “你先给我打壶水去。”李响只想把这只叽叽喳喳的麻雀赶得远点。 “行。” 张彪拿着热水瓶走了，李响对着他的背影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干脆转个身眼不见为净。 热水房里。 张彪盯着不断从水龙头里流下的水柱，回忆着刚才看见的李响和高启强接吻的画面，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如果刚才要亲我的人是高启强，我还会拒绝吗？” 然后他拍了自己一巴掌——干什么呢张彪，你喜欢的可是胸大腰细的正妹。一个男的，一个卖鱼的男的，你是疯了才会做这样的设想。 “得让楼下的王阿姨给我介绍个对象了”，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