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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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冷的冬日,冰雪覆盖,宋宁从木屋别墅出来,同邻居吉尔德打招呼,然后两人一起前往他的狗场。 一到狗场,吉尔德挑选了几只雪橇犬,绑到雪橇上。 宋宁帮忙捆绑,一只雪橇犬兴奋地蹦着前脚,往宋宁身上蹭,宋宁笑着拍拍他的头:“乖一些,鲍尔。” 鲍尔不情愿地“唔”了声,走回同伴勒拉身边。 绑完雪橇犬后,宋宁和吉尔德背上猎枪,前往直升机起飞的地方。 飞机降落在无人开采的苔原上,宋宁和探险家卢卡斯等人下车,一起乘坐熊车进入腹地,寻找北极熊的踪迹。 苔原道路凹凸不平,熊车颠簸,发出哐当铁皮声。 宋宁身体晃荡,扶着支撑物,看着前面动物的脚印。 卢卡斯见宋宁有些心不在焉,用英语问:“你还没收到回复吗?” 宋宁侧身靠墙,头斜抵在窗上,目光深远:“可能他早就不等了吧。” 卢卡斯大胆直接地说:“Nichols,要是他不等了,那你接受我的追求,怎么样?过段时间我就要回M国了,你跟我一起回去吧。” 宋宁友善地笑了笑:“谢谢你,卢卡斯,但是我不能跟你走。” 卢卡斯没因被拒绝而难过,玩笑地说:“你不是打算住下来吧?” “或许。”宋宁看着车外。 雪地的脚印被风雪和轮胎吞噬,脚印越来越难追踪。 卢卡斯惊讶:“你真有这种打算?那你还写书吗?” 宋宁引用了电影《卡萨布兰卡》里的一句话,回答他:“I never make plans that far ahead.” 卢卡斯惋惜地笑:“我们的兴趣如此相似,连喜欢的电影都一样,如果我们在一起,一定会很愉快。” 宋宁看向卢卡斯,标准的西方面孔,成熟不羁又不失绅士,很有魅力。 可惜,她太薄情。 宋宁说:“跟你的旅途很愉快,我会想念你的。” “我想我应该不是第一个听到这句话的人,或许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但你这样说,我依然很开心。”卢卡斯微笑,随后指向不远处出现的影子,“看,我们找到它了。” 宋宁顺着他的方向看去,外面大雪遮挡视线,一只北极熊在雪地里缓慢前行。 汉斯停下车。 车内4人站在车里,一边观察记录北极熊的行动,一边不着痕迹地跟着北极熊。 渐渐地,风雪更甚,白茫茫一片,影响了他们跟踪的视线。 卢卡斯说:“我们该回去了,不然等下可能没办法到飞机降落的地方。” 其他叁人也同意,只是谁都没想到,这场风雪会在半路突然加剧,彻底困住他们的车,让他们无法前进。 暴雪封车,恶劣的天气阻碍了他们的一切通信,好在四人都是各地的探险者,对于这种情况早已习惯。 四人蹲坐在车内,裹紧身上的毯子。 汉斯打趣道:“我还没告诉我老婆我的银行卡密码。” “得了吧,你哪里来得老婆。”丹尼尔拆穿道。 “我的丽娜就是。” “丽娜是个Love doll。” 宋宁和卢卡斯抿嘴微笑。 “不准你这么说丽娜,小心我把你从车里扔出去。” “OK。”丹尼尔做了个闭嘴的姿势。 汉斯懒得理丹尼尔,转头看向宋宁:“Nichols,你那么爱那个人,当初为什么要离开他呢?” 宋宁瞥了眼车外的暴雪,头仰靠在铁皮车上,说得随意:“那时候发生了点事,我走不出来,如果我继续留在他身边,只会让我们两人都更痛苦,我不想再让他看到我懦弱的样子了。” 汉斯说:“你懦弱?在我看来,你是我见过最强悍的女人,很难想象会有人把你当成弱者。你上次在雨林跟那些原始男人谈判的时候,可没人敢把你当成弱者。” 其他两人大笑,似乎认同汉斯的话。 宋宁不以为意:“我小时候太爱哭,在他心里,我一直是个弱者。我想他把我当成一个能并肩的女人,而不是一个需要守护的女人,只不过那时候的我,没有信心能够做到,所以只能离开他。” “天哪,我实在想象不出来你哭,真希望去见上帝之前,能看见你哭的样子。”丹尼尔说。 宋宁微微一笑:“谢谢你,丹尼,不过恐怕你要失望了。” 相比丹尼尔的揶揄,卢卡斯注意点放在了别处:“那你从那件事里走出来了吗?” 宋宁笑了笑:“至少现在我能够承受了。” “如果他真的爱上别人了呢?你要等他一辈子?”卢卡斯深邃的眼望向宋宁。 “我只是在赌。赌在他心里,我就是最好的,没有其他人能取代。”宋宁漫不经心地答。 卢卡斯内心苦涩:“我真的很羡慕那个男人。Nichols,相信我,他一定会给你回复的。” 车内的人都沉默片刻,其实这样的情况,有没有以后,谁也说不好。 他们作为极端的探险者,时常走在生和死之间。 有人是因为生活无聊想寻找刺激,像卢卡斯;有人是因为对生活失去希望,想寻找有意义的死法,比如丹尼尔和汉斯;还有像宋宁这样的,想从探险的生活中寻找解脱或救赎…… 最后他们的结果,有发现生命本质是无意义而消失不再联系的,也有找到自身意义重新投入平常生活的,还有或情愿或不情愿丧失在探险路上的…… 他们对此结果早有准备。 夜幕降临后,这里会更加危险,他们除了要忍受寒冷的气温,还要防备北极熊的袭击,如果风雪在今夜不能停止,大雪可能会冻坏供暖器,他们会冻死在这里。 风雪更加猖狂,车厢内再次响起轻松的闲聊,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车内的暖气逐渐变得乏力,难以维系车内的温度。 四人吃了点东西,喝着烈酒,维持身体的热量。 “幸运的是,我们带了足够的酒。”宋宁喝着酒壶里的酒。 喉咙火辣辣的,就像这片粗旷的土地,给人豪迈与自在的感觉。 “Down it。”丹尼尔一口饮尽自己酒壶里的酒。 其他人没配合,丹尼尔放下酒壶,笑着骂骂咧咧。 夜幕笼罩雪地,车外除了黑夜,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见风拍铁皮的响动。 汉斯伤感地说:“今夜要是有极光就好了。” 丹尼尔冷得发抖:”狗屎,真希望能换个舒服点的地方。” 卢卡斯和宋宁没有讲话。 宋宁头倚着铁皮,手指隔着防寒服搭在锁骨的地方。 她看着车外分不清时间的黑暗,感觉生命在一点点流逝。 他说的没错,世界真的很大、很精彩,可是那么多的世界里,她永远都是旁观者,只有有他的世界,她才是参与者。 真遗憾,或许再也没有机会告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