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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楚王不过是个不得宠的王爷,前不久,好容易有机会翻身,却硬生生被他自己给搞黄了,这会儿肯服软,大概是知道要找个依靠了吧。几个宫人有所不知,锦书心中却是一片清明,正因为如此,眼底风霜才愈盛。他口口声声说的,哪里是感激,分明是……然而当着一众宫人的面,她还真是不能说什么。jian猾。“去找沈太傅致歉,然后回你的地方去,将抄十遍,”将案上那本书拿起,她信手扔到他面前去,淡淡道:“滚吧。”“是,”承安似乎深吸一口气,顺势起身,看她一看:“是我冒犯,娘娘怎么罚都好,只是不要动怒伤神。”锦书没答话。承安自讨没趣,倒也不觉什么,轻轻颔首示礼,捡起地上那本书,转身走了。锦书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目光复杂,许久许久之后,才轻轻叹一口气。“楚王殿下长于武事,却不擅文辞,”红叶打量着她神色,小心翼翼道:“沈太傅端恪性严,偶然间训斥几句,少年逆反也是有的,娘娘别同他计较便是了。”“是呀,”红芳也道:“相对而言,楚王殿下的进步已经够大了。”“尊师重道都不知道,学武学的脑子都傻了吗,”锦书心中一片混乱,余怒未消,却也不好太过,叫人看出端倪,勉强道:“正该叫他回去反思,清醒一下才是。”皇后既然这样说,显然并没有非要揪着不放的意思,过一阵子便好了,红叶与红芳松一口气,笑着转了话头:“太子殿下出去捉蝴蝶,这会儿也不知道到手没,娘娘不妨瞧瞧去。”“走吧,”锦书压下心中杂乱心绪,微笑道:“再不过去,怕是要哭了。”承安回到偏殿时,秀娘还在窗边做针线,乍一看他,还没觉出有什么不对,等到他走到近前,才瞧见他脸颊上通红一个掌印,不知是用了多大力气,才留在上头的。宫里头有资格打他的不过两人,圣上这会儿又在含元殿,所以究竟是谁打的,便一目了然了。“你干什么了,”秀娘同皇后说过话,知道她是极和气的,反倒是承安,身上总有种淡淡的阴鸷在,倒没往皇后找茬那儿想,而是惊道:“竟惹得娘娘这样生气?”“没什么,”承安坐到一侧的凳子上,淡淡道:“我骂了沈冲几句,娘娘生气,就打我了。”“该打!”秀娘虽在深宫,却也知道沈冲大名,闻言怒道:“沈太傅多大年纪,能教导你,是你的福气,怎么能背后骂人?娘娘打得好。”承安抿着唇,没说话。秀娘素来崇信尊师重道,这会儿听他如此,自然生气,只是见他这般沉默,再看脸上红肿起的掌印,终于心疼起来。“记得这次教训,别口无遮拦,”她去外头打水,想要给他敷一敷脸,叹气道:“娘娘做的没错,你别记恨。”承安依旧沉默。秀娘早知他脾气,倒也不觉奇怪,再次叹口气,往殿外打水去了。承安雕塑一般,坐在原地不动,如此过了一会儿,才站起身,往内殿火炉那儿去了。秀娘早年辛苦,身上落了病根,受不得寒,直到这会儿,内殿暖炉也不曾停。他走到那暖烘烘的炉前,拿着那本书,随手打开了盖子,想要投掷进去。可是不知为什么,手刚伸过去,就停下来,翻到了他标注的那一页。静默的站在那儿,任由暖炉的盖子开着,他看了许久。那还是他最开始习文时,见到两句话时,偶然有感写下的。微微笑了笑,他没再迟疑,将那本书丢进暖炉里,看着灰黄色的色泽盈上纸面,然后是倏然转暖的晕黄,火苗舔舐之后,转为惨淡的白灰。就这样结束了。但那两句话,还是会在心里浮现,清晰的像是第一次听见时一样。东门之墠,茹藘在阪。其室则迩,其人甚远。正文99|商议承熙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人一走出去,就转着眼睛四处看,片刻安生都没有。那会儿他在内殿,是被一只翠羽的鸟吸引出去的,便叫乳母抱着出去了,然而两条腿跟两只翅膀,终究是不同的。乳母怀里抱着金尊玉贵的小太子,哪里敢走的急。万一不小心摔了他,九族加起来,脑袋都不够砍。顺着他的心意走了一会儿,但到最后,也只能看着那只鸟拍拍翅膀,飞向蓝天。承熙瞪着眼睛看了一会儿,直到那只鸟化为一个黑点,在视线中消失不见,也不肯收回。眼睛湿漉漉的,有点伤心。“殿下别急,”乳母笑着哄他:“改日叫尚宫局送几只鹦鹉过来,您自己看着玩。”她正说着,就听承熙轻轻“啊”了一声,小手往一侧指,似乎极欢喜的样子。原是锦书来了。将胖嘟嘟的儿子接到怀里,她才含笑道:“这一会儿的功夫,怎么走到这儿来了。”“太子殿下不让停,奴婢哪里敢停下,”乳母小心解释道:“只能顺着他心意来。”“回去吧,”锦书看了看日头,道:“外祖母该过来了。”今日是命妇入宫请见的日子,程老夫人与柳彤云早早递了牌子,要入宫见她的。几个月不见,程老夫人精神倒是愈发好了,见了锦书怀里的承熙,笑容愈发慈爱:“你舅舅已经大好,叫我告诉娘娘一声,说是别担心,都好着呢。”“那就成,”程玮受伤的事儿,锦书早先听人提了一句,一直挂心,闻言道:“我前日得了几支老参,养身最好不过,待会儿外祖母拿回去,带给舅舅吧。”彼此之间都是至亲,程老夫人也没推辞。她是同柳彤云一道来的,二人显然是事先通过风,程老夫人目光看过去,柳彤云便借口透气,往殿外去了。程老夫人这才道:“张氏人没了,你父亲年纪却也不大,总归是要续娶的,娘娘怎么看?”哦,原是要说这个。怨不得柳彤云避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