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颤颤巍巍地摇了几下。等开时,果不其然,那汉子的骰子四个四点,两个一点,乃是漂漂亮亮的一个状元插金花。大家再看裴沐的,点数大大小小毫无章法,内中一个红色也无,根本不成花色。薛元翰笑道:“九局五胜,裴公子承让了!”裴沐恨恨地看了眼自己骰盅里的点数,语带讽刺地说道:“薛公子技艺高超,赢得光明磊落,裴沐心服口服。”说完便挥手对小厮们吼道:“还愣着做什么!走!”薛元翰笑道:“且慢!裴公子还未说在下赢了之后,对待小梅仙之事你要如何做呢。”裴沐转身,对着薛元翰阴恻恻地笑道:“那些身外之物就都留给她吧!总不能叫她嫁到薛家时连个箱笼都没有!”薛元翰也不以为忤,紧跟着说道:“大丈夫说话算话!”“那是自然!我还等着喝二位的喜酒呢!”说完,裴沐便带着下人一迳去了。从赌坊出来,薛元翰与那大汉找了家酒馆畅饮叙话。薛元翰为汉子斟了一杯酒,笑道:“今日多谢兄长施以援手,否则小弟倒还真有可能输得溃不成军。”那汉子笑道:“我似你这般年纪时也差不多的鲁莽。今天你若是输了,也没什么,不过丢个面子,自己再出钱给那姑娘添置东西便是了。”薛元翰笑了笑,继续说道:“在下姓薛,尚无表字,亲近之人都唤我阿元。还未请教兄长尊姓大名?”“我姓赵,家中行三。痴长你几岁,阿元兄弟勉强叫我一声赵三哥便是。”两人互通了姓名,各自干了一杯,薛元翰又问道:“听兄长口音不似江南人士,来金陵可是走亲戚?”赵三哥笑道:“兄弟好耳力!我生长在济南府,去年娶了浑家,嫌北边兵荒马乱的,搬去了扬州。因我浑家喜欢前朝画师所作的一副海棠春睡图,我听说存在金陵鸣玉坊某间赌坊内,便过来,嘿嘿,过来这个,借。谁知竟跟阿元兄弟有缘分。”薛元翰心中了然,举杯笑道:“原来赵三哥是个劫富济贫、替天行道的侠客!失敬失敬!”赵三哥喝干杯中酒,然后笑道:“替天行道不敢说,路见不平还是会相助一二。只是如今天下大乱,江湖上也四分五裂。我有了家室,便不想再去趟那趟浑水了。”薛元翰钦羡地说道:“赵三哥与令正必定琴瑟和谐,叫小弟羡慕啊。”提起妻子,豪侠如赵三哥也有些腼腆起来。他笑道:“她是世家贵女,若不是碰上战乱,家人离散,又哪里轮得到我这个穷小子呢!她愿意委身嫁与我,我已是感天谢地,今生唯愿与她相守,再不想其他了。”薛元翰叹了口气,说道:“赵三哥当真有福气,可知这世上有情人终成眷属一事,本就是说的人多见的人少……”赵三哥见他表情失落,还以为他是因眷恋戏子却无法成婚,便给他斟了杯酒,笑道:“哥哥送你两句老话,车到山前必有路。还有一句,一醉解千愁!哈哈哈!”薛元翰也跟着大笑起来。两个人一直喝到酒馆打烊,这才跌跌撞撞地互相扶持着出来。“阿元兄弟,等你哪天有空去,去,去扬州找哥哥,哥哥给你,备,备下好酒,好,菜,再,再教你两手,掷骰子的绝技!保管,保管教你在,在鸣玉坊,横着走!”“好!一言为定!我,我,今天回去,就就,就收拾东西,明日,就去扬州找你!”“扬州百花巷,从,从东边数,第,第,第二家……你可记住了……”第二日,薛元翰醒来觉得头疼欲裂,回想昨日之事,只记得赵三哥、扬州、百花几个。其余的再想不起来,他便也丢到一边不去想,日日与同考的举子饮酒作诗,等着放榜。这一日,忽从北边前线来了报信的,梁瓒忙叫请到外书房。那军士给梁瓒磕了头,递上王聿和裴敏中的书信。梁瓒边看边点头,待看完便笑着对程朴道:“王将军和慎之果然不负所托,首战即告捷!”程朴笑道:“也是王爷洪福齐天,用人得当。下属先恭喜王爷了!”梁瓒摆手道:“莫要这么说,我不过躲在后面出出主意,前线将士可是真刀真枪拿命在搏!慎之说开封府守卫并不严密,人也不多,首战探了虚实,接下来就要围城攻城了。”他转头对送信的士兵道:“出去领二两银子的赏钱,外头自有人管待你吃住。明日且歇息一日,后日走时再来我这里取给他们的复信。”那士兵踌躇道:“我这里还有王将军和裴将军的家书,还有一封裴将军给公主的书信……不知该送往何处?”梁瓒面上一黑,就把那士兵吓得连忙跪下。梁瓒无奈道:“不关你事,你起来吧。家书你送到他们各自府上,给公主的信,留在我这里就是了。”士兵连忙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恭恭敬敬地双手递过去,又磕了头,这才退了出去。等到了掌灯时分,梁瓒回到正房,发现宣惠正逗着梁濯说话。“叫姑姑,你叫声姑姑,姑姑就给你颗糖吃。”梁濯被宣惠手里的松子糖诱得口水直流,嘴里含糊不清地叫着“嘟嘟”。梁瓒见杨云舒不在房内,便问道:“你嫂嫂呢?”------------第一百八十六章扬州宣惠一边把松子糖掰成小块送到梁濯嘴里,一边说道:“你的侧妃从过年后一直熬药吃,嫂嫂问什么病,要不要请大夫,她都说不用。今日嫂嫂正好有些空闲,便亲自过去瞧瞧。”梁瓒没好气地说道:“她既然说没病就不要理会了,偏你嫂嫂是个实心眼!”宣惠撇撇嘴,说道:“三哥你倒说得轻巧,待嫂嫂不管了,那现成的话就在旁人嘴边。要是我倒还好了,反正大周的公主向来是刁蛮不讲理的。可嫂嫂和你都是需要好名声的人,不然以后凭什么继嗣父皇、母仪天下?”梁瓒笑道:“拳头够硬,打得下来天下,自然可以继嗣父皇。”“那嫂嫂呢?她但凡名声不好一些,后头那个就立着脚尖等着呢!”梁瓒默然,半晌才道:“这我都知道。”须臾,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不悦地说道:“慎之给你的信,平日也没瞧出来他是这等儿女情长的人……你叫他下回把信塞在给我的信里就是了,还怕谁偷看了他的信不成!这样单独弄出来一封,搞得连送信的士兵都知道,真是太招摇了!”宣惠笑嘻嘻地从他手中夺走了信,飞快地道了谢,又转身亲了梁濯一口,就提起裙摆往致爽斋跑了。刚跑进屋门,宣惠就飞奔到书案旁,找了裁刀出来,小心翼翼地把信拆开,满心欢喜地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