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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已,她含糊地问道,“不是部门聚餐吗,还要和人事部一起?”“人事部还管行政用车,我是把司机给拉上了,吃完饭都很晚了,顺路把我部门的那些女孩子送回去。”陈池狡黠地笑道。许霜降再噢了一声。“这么有气无力?明天有课吗?”“没有。”“那你明天可以尽情睡,把精神养好。”“嗯。”“晚安。”陈池软声道。“晚安。”许霜降摸摸索索地把手机放到床头柜上,平躺着望向天花板,闹钟的细微滴答声在寂静的黑夜里清晰可闻,只听了几声,就会泛起一种感觉,那规律枯燥的节奏似乎无穷无尽,一秒一秒的时间就这样固执而淡漠地排队出现,踩着既定间隔,隐没进黑暗中,永久消逝。它们对自己毫不心软,从不踟蹰留恋;对在旁伴随着前行的人,比如她,或者所有人,无动于衷。它们会裹挟走好多东西,从来也不还。许霜降翻了一个身,面向自己的床外侧,习惯性地曲拢,闭上眼睡觉。再次见到林虞,在一个许霜降绝对想不到的地方。三月末,早晚仍是沁冷的,白日里,春光初露芳菲色,倒是一番暖融融景象。许霜降泡了一壶碧螺春,捧了一本书,窝在mama坐惯的柏木靠背凳上,腰后垫了一个布艺靠垫,手边放了两个碟子,一碟里倒了一把她mama爱磕的开心果,一碟里搁了一块四四方方的红枣蛋糕。她在替宣春花看店。许满庭的公司组织员工去海南旅游,可以带一名家属,星期四晚上出发,一直到星期一下午回来。宣春花往年都跟着去,今年放心不下许霜降,总觉得将女儿单独留在家里,没人做好现成的饭,再叫她上桌来吃,许霜降就会变成传说中脖子里套着甜甜圈仍然会饿死的可怜小孩。“妈,我都多大了,几顿饭还能难到我?我有空还能帮你看店。”就这么着,宣春花被鼓动走了。走之前,她给女儿把周四晚上的饭及时做出来了,女儿能少马虎一顿也是好的。许霜降看一会书,抬起头让眼睛休息一下。店门大敞,她能一眼望到马路上。这是星期五的下午,街上已陆陆续续地走过好几拨学生,小一点的孩子,可能才读小学,被家里的大人牵着,大一点的看模样是中学生,穿着校服,背着大大的书包,嘻嘻哈哈地边走边讨论着。街道似乎马上就要热闹起来了。店前正好有一株白玉兰,叶未展,枝静立,满树的白花,映得阳光无比绚烂。好多人在树下经过。许霜降握着书卷,望了半晌。明明无风,一片硕大的白花瓣轻悠悠地掉落。她的视线跟着落到门前的水泥方砖地上,惋惜地心道,再过半个小时,洁白的花瓣边缘就会褐化,带起一圈黄边。花事,最怕如此零落成泥。许霜降极爱白玉兰,抬眸在枝间细细搜寻,见仍有很多毛笔尖壮的灰青花蕾朝天俏俏耸立,不由放了心,抿起茶,咬一口蛋糕,溜两眼门前的车来人往,悠闲地过了一下午。黄昏时,她将店门锁了,卷帘门拉下。一路上都在寻思,她是去菜场买一点菜,自己动手做饭呢,还是随便找一家饮食店,打包一份盒饭。晚上无课,有的是时间给她犹豫,先前吃了一下午的茶点,她也并不饿,所以她慢慢地踱着。周五的晚上,路灯亮起,车灯川流不息,红绿灯下等着过街的人一群群的,似乎满城的人都涌到外面来,竟然比白天还要充满生活气息。许霜降瞅着前面的一对情侣,手牵手从一家面馆出来,听到男的在问:“好吃吗?”“还行啦。”姑娘的声音十分娇嗲。“明天我们来吃隔壁一家。”男子宠笑道。许霜降侧头望了望店楣招牌,心道她和陈池也来过,口味过得去,但面浇头带着甜腻味,不是陈池喜欢的,陈池对这家店评价不高。她再望进玻璃门内,里面人头攒攒,顿时扁了扁嘴,益发失去了到里面吃一顿的兴致,继续往前走。那一对情侣在她眼前真是亲密,没两步路,男子就主动揽过姑娘的手提包。在这种乍暖欲寒的时节,大部分人仍套着薄款羽绒服,他就已敢穿低帮休闲皮鞋,窄管卷边黑裤,光凛凛露出一截脚后踝,身上也只敞着一件单层短夹克。看他那样,无论如何也是一个爱酷的青年,竟然一点儿也不介意拎着女友的粉绿手袋包。那姑娘不用拎包了,便双手抱着男子的胳膊偎着走。男子老是侧过头来和姑娘说话,一不留心就被许霜降瞧见,他俯首飞快蹭一下姑娘的脑门。这俩的样子也怪甜腻的。许霜降跟在他们身后,但见姑娘笑嘻嘻地把男子胳膊一摇,朝边上一家服装店努努嘴,男子一笑,带着姑娘拐了方向,替姑娘推开了玻璃门。她默默地往前走。喧闹的夜里,到处是欢声笑语,每每不经意间,就会见到带着孩子的夫妻,或者是情侣。到处都是相伴的人,只她在灯火里独行踽踽。------------第343章约澡“帝临浴场”金黄色的大字在夜色中闪烁,每一个笔画都流光溢彩,睥睨了一街的霓虹。许霜降站在对街,望着如宫殿般的奶白建筑,分辨了一下东西南北,准备往回走。她一路闲荡,竟然已经走出这么远。三四步后,许霜降回头再望,人在昏暗的树荫下,影子被路灯斜斜拉长。这里已出了繁华的闹市区,车辆依旧很多,人行道上却清静不少,只有一些晚饭后出来溜步的附近居民,三三两两经过。许霜降浑不在意,盯着那浴场出神片刻。不多时,恰有两辆车开进去,很快有门童给它们领车位。许霜降的目光越过对面修剪整齐的珊瑚树矮篱笆,投到那宽阔的停车场,只见那两辆车上分别走下几人,男女都有,其中似乎是一家三口,往那金碧辉煌的大堂正门而去。她又迟疑半晌,终于移步,穿马路,径直走向帝临浴场。这个澡,洗得奢华。也颠覆了她对公众澡堂的认知。在这之前,她很少去公众澡堂,她mama说小时候带她去过,把她给闷着了,人家洗完出来,脸都是红通通的,就她出来,脸发白,嚷嚷着难受,回家后啥油腻都进不了,蔫头巴脑在床上卧了小半天。宣春花说得绘声绘色,许霜降对这段却全无印象。她有印象的是高中的寄宿生活,刚进去第一学期,新建的学生公寓楼还不能入住,学校将她们安排在老宿舍楼,一个大房间住十个人,廊外一排水槽,接的是冷水龙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