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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明叹息,转身抓了盘锦的肩膀,道:“盘锦,我与苏榜眼早已恩仇两清,你......”话未完,一股邪风穿堂过,风里一颗沙子迷了眼睛。长明唔了声,伸手抹眼,不多时脸上滚出两行清泪来。盘锦一慌:“奴婢扔就是了,姑娘您别哭啊。”屋外有人脚步一顿,透过半开的窗子正正瞧见长明对着铜镜抹眼泪,一双眼睛染得通红。许是如今眼睛好了,长明分毫未曾发觉屋外有人来了又走。对着镜子挑出那粒沙子,长明这才转头呵盘锦道:“哭什么哭,姑娘我是被沙子迷了眼。”盘锦双目含泪,哽咽:“姑娘,奴婢省得的,奴婢这就去扔,扔的远远地。您这双眼睛才刚好,可别又哭坏了。”......眼瞧着盘锦奔远了,长明才幽幽叹一口气。她现在是丁点儿都不愿意瞧见那苏坏水的脸,虽他是好像生的还不错,但她眼睛不好,来回也就只能撑得下那么一个。这厢盘锦拿着那封信,本打算寻个无人的地方撕了了事。前半句倒是好办,无人的地方随处可寻,但瞧着那封字迹秀美,情意恳切的信,盘锦却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来撕。眼一闭就要动手,忽觉手上一松,盘锦睁眼,正瞧见钟馗兄站在她面前,手里拿着那封信,眼里看着那句:“入骨相思无处解,惟盼顾卿一面。”钟馗兄凉凉望了她一眼,道:“信我拿走了,此时不可让姑娘知道。”盘锦愣乏乏点点头,眼见着钟馗兄纵身而去。回了院子,长明已抱着大黑挪在了水榭里吹风,眼见着盘锦垂头丧气而来,随口道:“扔了?”盘锦心虚:“扔了......”扔给钟大哥了,钟大哥想必又扔给王爷了......盘锦益发心虚,挪将过去,讨好道:“姑娘,我给您捶捶腿吧。”言罢也不等她答,自顾捶起了腿。长明窝在滚椅上,舒服叹气,人往往在舒坦又无聊的时候喜欢说闲话,是以长明闲话道:“你觉着白色好看吗?”盘锦点点头:“那要看是什么了,若是衣服,奴婢觉着就挺好看的。我们王爷穿白色就最好看了,跟仙儿似的,可他不常穿,奴婢觉着您穿白色肯定也好看,也跟仙儿似的,可惜你只穿青色。”长明压根没听那一大串,只问道:“若是应在猫身上呢?”盘锦一愣,瞧瞧她腿上盘着的大黑,大黑似有所觉,抬头正对上长明一双若有所思的眼睛。长明摸了摸下巴:“我以前瞎的时候,还以为它是只黑的,如今眼睛能瞧见了,竟才发现它是个白的......”盘锦道:“白的......不好看吗?”“白的哪有黑的来的神奇又稀罕......还耐脏。”盘锦眼尖的瞧见大黑毛发一抖。好在长明又道:“不过它既是白的,也便算了,左右也变不黑了。”大黑逃过一劫,劫1后余生,午饭就多吃了几条小鱼干。比往常吃的多了些竟闹了肚子,上吐下泻,给长明吓了个里外,还以为它又中毒了。李太医瞧着瘫软在躺椅上的大黑,对着四只爪子无从下手,可怜他堂堂一个太医,竟沦落到给畜生看病的地步,前前后后还沦落了两回。且看这畜生的年岁,和季王爷对着小娘子的态度,以后只怕还要沦落更多回。罢罢罢,只要不要他的孙女儿来做小,沦落再多回也没什么。瞧了病,开了药,老太医背着匣子便要走,临门却似想起了什么一般,转头与长明道:“差点忘了,姑娘的毒刚解,还要小心日常不得用眼太过。”说完看着长明一双水灵灵的眼,由衷叹息:“也不知王爷是从何处寻得的这法子,老夫有朝一日竟还能看的这毒解了,真是稀奇。”长明一愣,道:“太医何意?”李太医撸一撸胡须,道:“实不相瞒,姑娘这毒乃是巫族之毒,因老夫从前见过一回,是以第一次给你把脉的时候就探了出来。只可惜老夫从医一生,前后头尾两回都未能解了这毒,惭愧惭愧。”长明心中一动,急问道:“从前见得那一回,可是在顾公侯身上?”李太医诧异:“姑娘怎知?”“怎么,我知不得?”李太医道:“当年公侯中毒一事,知情不过三四人。就连老夫也不过是浅浅把了一回脉,顾公侯因何中毒,又如何得解,却是一无所知。想来也是王爷告诉姑娘的吧。不过老夫倒有些好奇,姑娘这毒,从何处沾染的?”长明迷登一笑:“打小便有了,我也不甚清楚。”终归只是问出个囫囵。送走了太医,长明坐在房中,百无聊赖逗着大黑。今日正是七月节,大京热闹的气氛从墙外丝丝传入墙内,长明隐约听见欢闹声簇簇,看着自己半残的右脚,一声叹过一声长。盘锦从屋外进来,远远瞧了眼房顶上露出半片衣角的钟馗兄,心里纳闷。步进房内,随口道:“钟大哥整日里就躺在我们房顶上,都不觉闷得慌?”长明也是随后一答:“房顶上哪里有人,你怕不是看花眼了吧。”盘锦咦了声,特意奔出去又瞧了瞧,再奔进来,稀奇道:“姑娘你往常这种事不是探得蛮准的,如今那么大一个活人就在上头呢。”长明这才恍神:“你说什么?屋顶果真有人?”盘锦点点头。长明放宽了心性,耳听四周,心里一个咯噔。她闭了闭眼,又睁开。这几日皆是被眼睛复明的喜意冲昏了头,竟未曾发觉,自己失了那依仗了一十来年的本事。老天爷果真是一报算一报,半点不多饶。难道,这便是换得一双眼睛的代价?思不过三刻,屋外又淅沥下起雨来,不大,却闷人。至傍晚时刻,盘锦瞧见长明仍旧坐在案前不动弹,亦不敢作扰,便拔步出门去。放出得门口,先嗅得一阵酒气。盘锦抬头,正瞧见季云疏半个身子站在雨地里,衣袍湿了一半,面色微醺,眼神却还清明。见她出来,季云疏微一摆手,盘锦知事的无声退下。季云疏又在门口站了站,才步入门内,许是喝的不少,脚步略有些摆动,一步踏的重了些,便见长明惊醒似的回头望他。季云疏看着她笑笑:“我不过是步子放的重了些你就发觉了,如今眼神好了,警觉还似从前一般,可算是双喜?”长明眉一皱,道:“哪有什么双喜,不过是眼睛瞎的久了,耳朵格外灵敏些。我那个探声知物的本事,如今已不大准了。”话里难掩落寞与伤怀,但极淡。季云疏便也恍若未闻,打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