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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这些人,因着你们太太慈软,也纵的太过了,每每以次充好,打量我不知道。”“前儿正值腊八,各色节礼往来,二奶奶忙的鞋底都要薄一层,大厨房那边钱mama是惯用的老人了,等二奶奶闲下来敲打几句也就好了,自会为老太太料理的妥妥当当,包管让您满意,您且看罢。”朱绣自不敢应和贾母去议论王夫人的不是,只管拿话岔开。先前黛玉那里大厨房已是闹了一出,让宝玉嚷破了险些没脸。现下又知道厨房不力,两厢叠加,贾母只觉得府里大厨房是有意怠慢上房,在心中忖度:这钱婆子是王夫人的陪嫁,又是王夫人正经的奶姐,若是免了钱婆子的差事,不免伤了王夫人和宝玉的颜面;若是抬抬手放过去,倒怕把这一起子纵的更狠了,日后岂不更对着上院阳奉阴违?思忖半刻,倚着靠枕问道:“咱们院里的钱六,和那个钱婆子有亲?”鸳鸯惯知朱绣对府里这些姻亲关系半点不上心,自己想了想道:“正是钱mama的内侄儿。”贾母冷笑:“怪道呢,这钱六向来没成算,当差也不爽利,让他家领回去再调停几年。咱们屋里的买办,我瞧着鸳鸯的哥哥倒有些历练,叫他来做罢。”鸳鸯听了,忙忙跪下替她哥哥金文翔给老太太磕头。罢了钱六的差事,贾母还有些不足,又道:“她们姊妹惯来娇弱些,大厨房那里又要先紧着老爷太太们,眼见着冷风朔气的,怕她们禁不住。原只怕又添一个厨房多事些,现想来一样的分例,这里添了,那里减了,并不多费多少事。也罢,琥珀,去告诉你二奶奶去,让她和你们太太商量了,老婆子想给她们姊妹添一个小厨房来,问问她们允是不允。”琥珀忙领命去了。闻言,朱绣拍手笑道:“有了小厨房,我也给老太太显显身手,大厨房那边又远人又杂,咱们茶房又狭窄,再不能让我尽兴施为,得了这个新地儿,好好给老太太熬一盏燕窝粥来。”鸳鸯笑骂:“可休提燕窝了,都是这粥,倒险些引得老太太生气,你那一通雪燕白燕的,念经一样,老和尚听了都要晕。”众丫头你一眼我一语,哄得贾母又笑开来,道:“朱绣丫头在这上头历来很有些见识,她说的那血燕,不过是因红色燕窝稀少,才受推捧起来,实则香气品相还不如寻常白燕。白燕盏中最上品的当属官燕,次一等为毛燕,再次是草燕。寻常白燕只稍比毛燕好些,远比不得官燕,咱们家历来只吃官燕,如今不得,左不过买办不作为罢了。”陈嬷嬷借着立小厨房的由头,陪贾母闲话时就随口带出来罗翠坞也置个小膳房,好能时常做些江南风味给大家添些别的滋味。宝玉和众姊妹正议论小厨房别弄得和大厨一样,精巧变样才好,这情形下,贾母唯有欣然应允。大厨房里钱mama本来抻着林家,想多掏出些好处来。谁知还不等林家服软,府里竟要再置一处厨房,更有甚者,林家也自己开火了,再不用看大厨房的眼色。钱mama心口疼的厉害,这得少了多少赏钱好处去?朱绣却私底下跟她姆妈道:“先前大厨房还不敢忒过分,都是因我的缘故。老太太叫给那边宝二爷做吃食,单收拾出来一间灶房,才得罪他们,叫他们越发刁难起来……”第54章镇宅神虎荷包鹅毛大雪下了一整夜,至午间才渐渐停了。五城兵马司西城副指挥邓继一面哈手,一面拍打身上蹭的雪沫子,走进指挥使的公房,笑道:“这雪下的好,明年该有个好收成了!”湛冬正擎着一个荷包端详,见他撞进来忙收入怀中。邓继跟瞧见什么惊天稀奇事情一般,朝外面大声道:“海哥,海哥!你快进来!”说着,等不及徐海踱进来,就性急的掀开门帘快走几步一把拉住徐海,“哎哟!我说你这个磨叽性子,嫂子那样干脆的晌快人,怎么就看中了你!我这么个能说惯道,相貌堂堂的人偏生找不着媳妇儿。苦的我……带人巡街时看见官媒人,恨不得上去给人作揖打千塞银子,就指望人家给我说门好亲事!”徐海瘫着一张老实温厚的脸,被拽进屋里才慢吞吞的道:“老话说得好,‘担甜瓜软处偏捏,蜡枪头会道能说’!”邓继“嘿”一声,斜着眼看他老海哥:“这就是老泰山是举人夫子的好处了!海哥学的都能掉书袋了。”徐海比他这两个兄弟都大些岁数,早已娶了亲的。他一个只识字的舞刀弄棒的武夫,偏生讨了个举人的独生女儿做媳妇,还是他念书识字的学塾夫子家的。老岳父虽拗不过女儿,但这心里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意,变着法儿‘教导’女婿。于是可怜早把书本子扔出去多年的徐海,又过上了水深火热的生活,如今还跟着他家正开蒙的小子背诗经呢。死小子,揭人不揭短儿。徐海拂拂身上的雪,问声瓮气没个好气:“个烫了屁股的毛猴,做什么?”邓继冲着湛冬挤眼抖眉毛的,跟徐海努嘴儿:“指挥使大人——咱们冬子开窍啦!若不是今天下雪没日头儿,这太阳指定是打西边升起来的!”徐海看了湛冬一眼,也是稀罕的紧。只是这人在那大案后头擦刀呢,端的是四平八稳,眼皮儿都没翻,这能是开窍的样子。邓继就笑:“嘿,我唬你做什么。你知道我方才进来时看见什么吗?”指着湛冬道:“他正捧着一个荷包入神呢!”擦刀的湛冬抬眼瞥他一眼,什么也没说。邓继说着就眉飞色舞起来:“咱们冬子你还不知道,身上什么时候有这些玩意儿?况且他那功夫那警醒性子,往常我离这门一丈远呢,他就知道了。嘿嘿嘿,这不是开窍了是什么!冬子,谁送你的呀?”湛冬这下连看都不看他了,倒是徐海问:“是个黑底朱绣的荷包?”邓继忙凑过来,诧异道:“你怎么知道?”徐海只顾把腰上的雁翎刀摘下来,怪沉的。直到邓继急的了不得,才缓缓道:“前些日子都中不是出了妖道害人的事么……”邓继连连点头:“我知道,那妖道有点道行,那么多人还是冬子上去才把那妖道砍伤了,驱出京去。立了这功,咱们冬子好歹把头顶上的‘代指挥使’的‘代’给摘掉了……海哥,你倒是说点儿儿我不知道。”对这等阴邪妖人,京中各衙门都有一条不会明说的惯例在:有十足的把握,才会当街拿下;若没有,先以驱逐出京为要,随后再行追拿。这是怕逼急了这等人,他在天子脚下使出什么卑劣狠辣手段,惹出大乱子来。徐海瞪他一眼,这急性子又犯了,当下道:“就是那日,冬子的荷包掉出来叫我看见了。”那妖人好似有点儿惧怕这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