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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是几辈子的勋贵,很有眼色。贾琏顾不上别个,忙回房与王熙凤商量。贾琏夫妇二人才帮忙料理了王子腾的丧事,因朝廷下了恩旨,命本家扶柩回籍,王子腾不便停灵,故丧事料理极快。王仁才到都中,还未能领略京城风光,便马不停蹄地又扶王子腾棺椁回金陵去了。湛冬、程舅舅只以为王夫人图谋朱绣配给王仁,王仁既去,他二人也才略略安心。只是朝廷有关王子腾之丧仪的恩旨,到底有无程老太监插手使力,就连程舅舅也摸不清,只知王子腾仅停灵三日,就奉旨回南安葬。王子腾身为武官,可内阁定的谥号却为“文勤”,内宅妇人还不大通,早就提着心的贾琏却惊疑许久。这会儿听闻鲍太医语焉不详的话,更是难耐,与王熙凤一说。王凤姐‘抱恙’多日,总是请大夫来,况且她每月行经,常沥沥淅淅、疼痛难忍,王凤姐便籍此好生调养,对妇人之病,有些见识。一听贾琏之语,脸上便变了颜色,已猜着七八分。不由得恨道:“往日看着也好,怎的成了娘娘这般没成算了,这种病不藏着掩着,勤盥洗也就罢了,还闹得众人皆知!若是传扬出去,咱们家里一家子的姑娘奶奶,还有什么脸面!”贾琏道:“是了!那鲍太医的意思定是如此,若真有此话流出来,几个meimei的亲事难为。”凤姐也道:“如今境况,你我心知肚明,咱们规规矩矩的,只求个平安。可家里这几个女孩子都是好的,平白赔进去叫人怪不落忍,岂不可惜了?我不忍耽误了她们的终身,必得寻个法子救一救,况且我心里想着若是几个meimei嫁的好,记着咱们的恩,许是日后还有个帮扶,不为咱们,也该为着大姐儿想想。况且焉知我和平儿,两个人的肚子就生不出个哥儿来呢?果然有了哥儿,更需襄助!”贾琏道:“二meimei大些,已过了及笄,你往日常出门,倘或听过哪家好的,倒想法子探探。大老爷这里,自有我去说。”凤姐心想,到底是亲妹子,虽平常看着疏生,可有事情了,这位二爷头一次想的就是这个姊妹里最不出彩的二姑娘。又一思度,迎春虽木讷却知恩,心里跟明镜似的,比别个更平和,亦无攀附高门之念,她的亲事的确更好弄一些。想罢,忙道:“正是。朱家女儿才及笄就已定下亲事,二meimei已晚了些。只是依我看,二meimei的性情,倒寻个实惠清静之家的好,门第不必多高,规矩严些也不怕。若非得是咱们常走动的勋贵公侯府邸,一则二meimei摆弄不来,二则那些子弟个个都是烟花行当里货,有几个真心看重嫡妻的,日后只怕襄助也有限的很。这么一来,我走动的人家倒无有合适的了。”贾琏想一想,也道:“罢了,我原看重了一个。那人虽也眠花宿柳,可性子却正。况且他家里原系世家,也有家底子,虽父母早亡,有些没落,但他几个姑母都是中原大家的夫人,守望相助,日后不愁没有前程。他性情颇高,必要寻个绝色为妻,咱们几个meimei,哪个都能般配的上他家。”熙凤忙问:“是谁家子弟?”贾琏笑道:“叫柳湘莲,相貌堂堂,武艺高强,文也来的。只可惜得等一等,他爱云游,如今且不在都中。”熙凤盘算一回,摇头道:“这位柳公子爽侠不羁,二meimei性子软懦,倒不大匹配。况且如今这情形,久则生变,等不得了。我想着,朱嬷嬷给她女儿相看,都中才俊定然知道的清楚,况且这位老人家很有些心胸,她看重的,必然有好处。如今这位姑爷,就很了不得,听说是兵马司的指挥使。不求能相比肩,只求实惠人好就是。”这般话入耳,叫贾琏也酸涩,国公府大房里唯一的小姐,亲事上竟比人还低一等。只是覆巢之下无完卵,少不得依从凤姐之言。凤姐又道:“至于这位柳公子,却也不失为好人选。他不在都中怕甚,二爷打听着,倒是正经去封信才好。二meimei终身将有着落,这三姑娘亦是难事,况且咱们家探丫头言语爽利,行事大方,和这位柳公子许是相合也不定。”贾琏就沉默不言语。家里留着几个meimei作甚,他心里有数,必然恐怕宫里娘娘不能生,叫meimei们进去作生子媵妾的。如今三meimei长成,二meimei的亲事才有筹谋的余地,可一杆子把二妹三妹都许出去,太难了,老太太必然不许。凤姐急道:“就是因为宫里的那个不消停,咱们处境才落到这地步!况且甄家好时,东府跟着上蹿下跳,从不避人。圣人如何厌恶甄家,旁支都抄家入罪了,你还指望什么?再送进一个,白赔不说,圣人不喜欢也还罢了,恐怕更扎了后宫贵人们的眼,这几个娘家合起伙来……二爷,多个臂膀多条路。”贾琏看一眼凤姐,心道,她果然变了,心益发软起来了。其实凤姐真是如此打算的,她自从悟了,成日成夜的都悬着半颗心,日思夜想:他们夫妻二人难以自救,只得托赖姻亲故旧,才有一条生路。可舅舅王子腾故去,其余老亲除了林家,境遇也不比荣国府好哪里去,若只指望林家,叫王凤姐也难放心。今日倒被贾琏的话点醒了,几个姑娘们的亲事,倒是一条好路。“罢了。先打算二meimei的事要紧,至于三meimei,年岁还小些,我先给柳二郎去信,其余的,咱们再慢些合计罢。”贾琏一语未了,院子里就有平儿大声问:“有什么事?”大门外小幺儿道:“太太请二爷、二奶奶过去。”凤姐不耐烦的一蹙眉头:“我就不去了,太太本就病着,我身上也不好,恐冲撞了太太。二爷帮我向太太说一声。”又小声道:“今儿十六,过二日是十八,黄道吉日,朱家亲家选定那日问名,恐怕明儿朱嬷嬷就又家去了,趁她在,我往罗翠坞亲求一番才好,若果然有好的,选下来请二爷细打听一番。”贾琏一面整衣,一面无奈道:“你只记得人家走六礼,这十八日,也是宝玉同姊妹们搬进园子的日子,你就忘了?”凤姐撇撇嘴:“记那个干什么!宝玉都多大了,还同姊妹们住一个园子,知道的,说咱们园子极大,各处轩馆离得远,同别家兄弟姊妹居住也不差什么。不知道的,那话叫我也难说,他倒只顾高兴,与他无妨,白白带累家里女孩儿的名声!”说着,就推贾琏:“你快去罢,有什么不妥当千万躲开!想着十八日就搬,我心下更焦,必得赶紧了办了大事为妙!”贾琏自整衣去荣禧堂,凤姐坐卧一会子,也顾不得叫王夫人知道生气,只说有事要求林家,扶着平儿的手往罗翠坞去。荣禧堂中,王夫人见下人拿着贾政的拜帖也并无保了周瑞一家的释,就叫来贾琏吩咐:“周瑞几个,即便有错,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