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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家世、姓氏、郡望、相貌也就算了,具体到“妻子李氏,小名阿翠,与左邻开绸缎铺子的王五郎私奔”真能招到鬼吗?何况单是“身长八尺”这一条,就足以晒去九成九的亡魂了。……苏毓等了半个时辰,那堆符灰总算有反应了——一阵阴风将符灰扬起,灰烬里现出个身长八尺,一脸络腮胡,舌头拖到胸口的鬼魂。鬼魂迈着小碎步走到他跟前,扭扭捏捏地行个礼:“鬼奴梅运,参见主人。”苏毓睨他一眼,不甚满意,这鬼魂长了两条卧蚕眉,一双牛似的大眼,实在和清俊不沾边。不过相貌本就有cao作空间,能招来其它条件都符合的鬼魂已经很不容易了。横竖只是敷衍那炉鼎用的,苏毓便指指角落里的花瓶:“平日你就待里面,召你时再出来。”吊死鬼瞅了眼只有半人高的花瓶,又看看自己的长手长脚:“这恐怕……”苏毓一个眼风扫过去:“有什么意见?”吊死鬼嘤咛一声,立即飘到墙角,努力把他威武雄壮的八尺身躯塞进了花瓶里。翌日,小顶放学回来,苏毓没等她问起便道:“吊死鬼答应见你了。”说罢转头冲着墙角的花瓶道:“梅运,出来。”话音刚落,花瓶动起来。半晌,“啵”一声,一颗头从瓶口挤了出来,一条长舌头在瓶外晃荡来晃荡去。又是“啵啵”几声,身长八尺的吊死鬼从花瓶里钻了出来。小顶好奇地盯着他的长舌头,原来吊死鬼是这样的。苏毓淡淡道:“怎么样,我没骗你吧。”顿了顿:“说了没什么好看,你不信。”的确是没什么好看,只是眼球突出点,舌头长一点。小顶看了两眼,没看出什么过人之处,忽然想起他的本事来,开门见山问道:“你会【打码】人吗?”苏毓:“……”梅运:“???”随即,他捂着嘴慢慢蹲下身,血泪“啪嗒啪嗒”往下掉:“不会呀,就是因为我不行,阿翠才跟着隔壁的王老五跑了……嘤嘤嘤……”苏毓:“……”小顶好心安慰他:“别难过啦。”说着瞟了一眼黑脸的连山君,暗暗松了一口气。他的吊死鬼不行,她就放心了。……许是先前太过期待,小顶真见着连山君的吊死鬼,不免有些失望,这鬼魂没什么用处,成天在花瓶里“嘤嘤嘤”地哭自己不会夺舍,她便打消了给儿子剪一个的念头。苏毓总算过了几天风平浪静的安生日子。然而好景不长,一日他刚打完坐,从东轩踱出来,便收到了云中子的传音:“师叔祖他老人家到山门口了。”第27章27若问在这世上,连山君最怵谁,恐怕非师叔祖纯阳子莫属。这老头是师祖的同辈人,惯会倚老卖老,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车轱辘话一轮又一轮,偏偏还只能听着。故此他每回大驾光临,苏毓总是以受伤闭关为由,躲在灵池里避而不见——反正他因体质的缘故,重伤是家常便饭,老头就算怀疑也说不出什么来。这回却是躲不过了,一来灵池都干了,二来纯阳子是为着河图石和那小炉鼎的事来的。毫无疑问,那老头一会儿准会苦口婆心地劝他和那炉鼎双修。苏毓瞥了一眼窗外抱着笸箩,追在大红鸡身后喂纸团的傻子,苦恼又烦闷地捏了捏眉心,嘴角浮起一抹无奈的微笑。……师叔祖纯阳子和师祖差不多岁数,不过比不得他们师祖这位不到二十就筑基的天才,老头一直修到八十多才筑基,没能及时驻颜,是个鸡皮鹤发、老眼昏花,名副其实的老头。云中子不放心他一个人骑鹤出远门,每回都会派个弟子去接。这回不幸中签的是云中子的三徒弟叶离。好好一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哥,经过师叔祖一路上的谆谆教诲,从鹤上下来的时候双眼无神,脚步虚浮,宛如一个没有灵魂的劣质傀儡人。云中子领着一众弟子,早早在山门外恭候师叔祖的大驾。不等十只纸鹤拉的云车停稳,他便迎上前去,扶住老人家。师叔祖眯缝着老眼,对着云中子上下打量一番,皱起眉,嘴角往下一撇,两道法令纹宛如刀刻:“早劝你双修,你不听,阴阳失调掉毛了吧?”“双修”两字要从别人嘴里说出来,难免有点下流猥琐,但是从这老头嘴里说出来,却朴实无华得仿佛拔个火罐,不给人一点想象空间。云中子尴尬地摸摸头顶:“师叔祖说笑了,只是换毛期,咳咳。”“师叔祖又没瞎,难道分不清换毛和脱发?”师叔祖说着往小辈中间扫视一眼,目光落在蒋寒秋身上。天不怕地不怕的剑修大能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摸了摸自己浓密茂盛的秀发,防患于为然道:“太师叔祖,我没掉毛。”纯阳子捋捋胡子:“谁说你掉毛?你是□□中烧、燔灼焚焰,所以整天找这个茬、寻那个晦气。听太师叔祖的话,找个道侣双修泄泄邪火,保管你心平气和。”蒋寒秋:“……”我不是我没有。纯阳子捋捋胡子,给她一个理解的眼神:“要是实在找不到人和妖,就用剑凑合一下吧。”蒋寒秋:“???”把众人一个不漏地教训了一番,纯阳子方才跟着云中子前往掩日峰。云中子一路上把苏毓和小顶的情况说了一遍:“师叔祖一片好心,小毓心里明白,只是他实在没有这个心,那姑娘又年小不晓事,这回劳动师叔祖大驾,还是想请你老人家来看看,有没有别的法子。”苏毓虽然不至于当面顶撞老人家,但每每不胜其扰,脸色难免不好看,云中子一个和事佬,最见不得气氛尴尬,便尽力斡旋。纯阳子抿了抿唇,不情不愿地摆摆手:“行了行了,你也别说了,小毓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他的性子我不知道?”顿了顿道:“我不啰嗦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