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节

    相隔了十年，十年前的空虚犹在，不朽之神，带着那无尽的累...与颓废，回来了。

    ———————

    噗通....噗通....噗通。

    “我的心？还在跳么？”

    耿天，这个已经是四十岁的男人，纵然是仍然拥有着二三十岁不老不死的容貌，但是心境早已经快步入死亡，耿天....他看着逆天剑，逆天剑早在十八年前便已经灰飞烟灭，但是....十八年后，相隔十八年后，它，又回到了耿天的手中。

    .......但是曾经的往事，却再也无法挽回了。

    噗通....噗通....噗通。

    耿天捂着自己的胸口，尝试着去呼吸.......他曾经早已经忘记了如何呼吸，他曾经早已经忘记了他心脏的跳动，如今一切重获新生，耿天神伤：纵然是再活着，纵然是还能见到每天的阳光，但是....现在的活着，还有意思么？

    .....唉.........

    “赢了世界，却输了你。”耿天黯然，他爱的那些人，还有爱他的那些人，早已经远去远去远去了....................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怅惘。

    “看开了....看开了吧.....”耿天长叹：“朝闻道，夕可死，我已经是死过很多次的人，为什么还是要这样的执迷不悟呢？昔日的夙愿.....我还是放下吧.....太过无趣！人生太过无聊！当别人想要活着但是没有机会的时候，我却因为我的活着而悲哀...叶小焉....谢谢你十年前杀了我，否则....我可能永永远远，不会解脱了....我们，都是命运的奴隶....曾经的我与天道互扼命运，然而没有想到，命运这个东西，却用两手紧紧的抓着我，还有‘道’......曾经的那些情感纠葛，也都在虚无之海中，淡化了........”

    耿天握着逆天剑，逆天剑全身抖动，是啊...赢了世界，却输了你...耿天输了妖月，输了云月，输了陵儿，输了心焉，输了小焉....他输的，是自己这辈子最最心爱的人。

    耿天看着苍天，明亮的苍天忽然让他豁然开朗：

    “现在想想，曾经的事情该是多么的无聊..！曾经逍遥迷失的世界，我早就淡忘了，现在突然又想将他们重新拾起来...真想去过曾经在云崖山上逍遥无忧的日子！....管他什么狗屁天道！什么天崩地裂，我就是我，谁又能够改变我的命运？！倒不如这一生一世，多饮上几壶好酒，多睡上几个时辰，踉踉跄跄的过去！总也好过那些曾经嗜血杀戮的日子啊....”

    耿天自言自语，又对着逆天剑道：“逆天剑啊....你是否也厌倦了杀戮？开始想念曾经的日子了么？”

    “....”逆天剑，微微的抖动剑身，算是点头。

    “哈哈哈.....果真如此！我们从此以后....过上那种稀里糊涂的生活，这样，也好吧？”

    耿天颓废了....但是，其实颓废，也是一种升华。

    “.........”在一旁看着的柒菲，早已经看呆了。

    既然心念已经全无，耿天收了逆天剑，感觉天下什么都无所谓了，于是转眼看着柒菲，耿天早已经知道一个不速之客在窟外，但是根本就不屑于理会她，洞窟已然全数塌陷，耿天这才想起了这个女子，于是平淡道：“小妮子，你已经站了很久了，不冷么？”

    “...啊！”柒菲听到耿天对自己说话，不由得吓了一跳：“啊....你是人？还是鬼？....大哥啊！我跟你无冤无仇，你可千万不要来找我的麻烦！”

    “.....你是？.....柒菲？”耿天眉头一皱，看着柒菲，先是觉得有些熟悉，他在虚无之海当中度过了十年，虚无之海创造了包括柒菲血帝妖月幽夙玉瑶之辈的所有灵魂，包括自己的天界一尘，耿天多多少少都存在他们的记忆，看着柒菲颇为惊异：“怎么？身为上神灵魂，此刻你竟也转世了？”

    “........？？？”柒菲有点儿摸不着头脑，这个冰封之人真是奇怪，但是柒菲多少也有点儿曾经的印象，看着耿天的样子也是颇为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一想，头就疼痛：“喂....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怎么有点儿...似曾相识的感觉？....你？又是谁啊？怎么会被封在这个什么洞窟之中？”

    （看来....新的‘天人’，就是她.......）耿天黯然，这个女子不久之后便会跟自己有同样的命运么？....想到这里耿天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你问我为什么被封在洞窟之中？...我只是一个罪人罢了。”

    “还有....？你的那把剑？我还是似曾相识.....天哪！头好痛，想不起来了！”

    “....那就不要想了。”耿天漠然道，看着柒菲，不由得想起了什么，忽然感伤：妖月...妖月的大师姐...柒菲.....唉。

    “罪人？...大哥这样慈眉善目，居然也会是罪人？唉...苍天真没有良心，把你一个好端端的人冰封在这里很多年了吧？那岂不会冻死嘛！果然果然，现在人不可貌相了，像你长了一脸好人像都能成罪人，那以后可要小心了，如今可不能以貌取人啦。”

    “想不到，身为天界上神，如今的你却也跟我一样如此落魄....也罢也罢，你已经转世为人，跟前世再也无什么瓜葛，从今往后，你跟天界的那个柒菲，已经没有丝毫关系了....这样，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情。”

    “.......？？”柒菲不懂了：这家伙，真是个疯子，在说些什么呀？自己一点儿也听不懂。

    耿天露出一丝淡然的微笑：“十年....我的尸体从没有笑过，如今仅仅是做一个表情，也变得僵硬了...岁月催人老，四十年了.....我来到人间经历的三次生死，已经四十年了....”

    “.......四十年？”柒菲掩面失声：这个男子，充其量也只有二十三四岁，怎么活在这个世上四十年了嘛！

    耿天淡淡问道：“你今生的名字，还叫柒菲么？”

    “什么话啊，我上辈子你难道还知道我也叫柒菲嘛！大哥！”

    “我不是你大哥。”耿天淡淡道：“你活在这个世上也只有十八年而已，想想十八年前我曾在鬼界酒楼当中见过你一面，这一别，果真十八年过去了.....我今年，算算竟也有四十多岁，按辈分，你应该喊我一声‘天叔’。”

    柒菲闻言，露出满脸的不屑：“天叔？....哼，真会占女孩子便宜！明明样子上也就是跟我差不多年龄嘛！叫你天叔...凭什么？”

    “呵呵呵.....我倒忘了你在天界上的脾气，估计也是跟现在这般倔强吧？也好，你叫一声‘天叔’我可以考虑一下带你御剑高飞，去个有人烟的地方讨口酒喝！”

    “御剑...？高飞？...听起来蛮不错的，但是远不如后面的条件诱人呐，我现在肚子好饿..只要能走出这鬼地方干什么都行！...但是....但是...叫你大哥还可以，至少还是平辈的嘛！”

    “无所谓，你且看好！”

    耿天微微一笑，如今的他已经是豁然开朗，同样有心去帮这个和他曾经一般的落魄天人，于是一道犀利的剑气破空而出，耿天随便的一招手，柒菲的身体就不受控制的踏在剑上，破空而出！耿天同样一跃腾飞！

    柒菲看呆了！御剑飞行！！！——好厉害！

    瞬息千里一刻间！雪疆的浩瀚，顿时饱览无余！

    “哇！好厉害！好漂亮啊！！天叔天叔！天叔！我可不再叫你天叔！我要叫你师父啦！师父！拜我为徒啦！——”

    耿天微笑，看着苍天风云的无限变迁，心思，也变得轻了。

    第三十一章 虚空一梦

    第三十一章　虚空一梦

    柒菲被搭载在剑上，望着下面的一切，既害怕又惊奇。

    虚空之下，寰宇之中，多少的恩恩怨怨都在这云天当中挥散而去？多少的颠沛流离，随着那一阵风波，被历史的长河所掩盖泯灭？又有多少的恩恩怨怨，都随风...散去了？

    御剑，修真仙人都精通的仙术，总是令人所怅惘，修仙之人的豁达，也许是因为御剑可以饱览天空，胸中才能装天下的吧？....

    耿天，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这样自由自在的飞了。

    第一次像柒菲这样惊奇的看着虚空景色的时候，那时候耿天仍是个年幼无知的孩子，什么也不知道，云溯把他只手提起来共载剑上，那时候的耿天就已经着了迷！苍天的景象....用那时候的眼睛看起来是多么的广大多么的美啊！但是，随着年龄的成长，即使自己的道行了得，可以瞬息千里，但是当年御剑飞仙的心境，早已经不复存在了。

    看着柒菲，耿天不由得想起了当年。

    御剑飞仙.....原来只是那南柯一梦罢了。

    曾经答应某个女子，说要御剑望天上飞雪，三世的情缘，却就在漫天飞雪御剑当空下灰飞烟灭，她的死，带走了耿天血淋淋的灵魂。

    御剑飞仙......飞仙望雪。

    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想了。

    十年了，在虚无之海中的虚无实在太难受，耿天早已经受尽了折磨，那种折磨，是来自虚空中的折磨。望着苍穹，望着宵河，耿天情不自禁的笑了，这个苍天，居然还能够接纳得了自己...他曾经是六界邪恶的罪魁祸首，然而这个世界在他落魄的时候居然仍旧收留住了他，那种酸涩，那种迷茫，耿天的心里，深深地有体会了。

    耿天将温热的右手按在自己的胸口，听到那种扑通扑通的心脏跳动，这颗心.....又回来了？

    ————————————————————

    宵河癫狂世沧桑，

    御剑红尘空惆怅。

    人间酒rou多沉闷，

    黄泉笑醉孟婆汤。

    ————————————————————

    也就是说...如今的我？再也不是从前的我？难道...我要放下那双鲜血淋淋的手，放下我血污的灵魂？重新...重新再做一个人吗？

    也许吧.....也许这就是我：最后的末路。

    微笑......耿天微微的笑。

    释然的笑了。

    人间，真美好。

    二人在穹宇中穿梭，速度飞快，周围的云层接连不断的向后退去，耿天不经意的看了看柒菲，才知道，现在的柒菲早已经沉浸在虚空寰宇当中，望得痴了。

    世间的一切，柒菲还是第一次这样看的真真切切，宏观世界，竟然是这样的浩大，柒菲一直以为这个世界总也走不到边走不到头，但是从虚空当中望去，竟也是渺小了，要知道，包容世界的天空同样是被浩瀚的宇宙所包容，宇宙中的六界，不同样都是那样的渺小吗？而自以为无限宽广的宇宙，又被那掌控命运的未知黑暗所包容，而黑暗的外围...又将是什么呢？

    能活在这个世上，已经感觉是件很庆幸的事情了。

    “你看着虚空，虚空之下的世界是多么的迷茫，始终被那无边无际的雾气笼罩，人活着的一辈子，同样的被命运的迷雾笼罩，不知道该往什么方向去前行，我曾经就是亲身感觉到那样的万般无助，曾经的那段日子我的所有期望都破灭了，我本该死，但是我却真真切切的活在了这个世界上，我不知道我该以什么理由而活着，毕竟——我爱的人，都不在了。”

    耿天对着柒菲更像是对着自己自言自语，但是言语中暗含的确实酸涩的人生，柒菲尽管从来没有听说过关于这个人的所有事情，甚至对这个人是是什么都搞不清楚，但是总感觉不光是对于耿天，陆心烬，柒菲，耿天这三个人就好像是从命运之中的天涯沦落人，拥有着相似的命运，这种千丝万缕的联系，总感觉是天意...那种联系.....就是命运注定的一般。

    耿天说的神伤，柒菲也同样听的难过，看着虚空的天，柒菲感觉到自己的心儿，都空荡了。

    “柒菲，或许现在什么都不懂，或许有一天你会完完全全的明白我此刻的心情，当天边都毁灭的时候，当你思念的东西化为泡影的时候，身为天人的你...要用什么理由活下去呢？”

    剑啸的飞快，柒菲站在剑端回答的淡然：“什么嘛！咱们两个从来没有见过，就算是你曾经认识我，反正我从来就不认识你，反正我们两个的命运截然不同嘛！一点儿联系都没有，假若我许多许多年之后也拥有了你这样的心境，没有了活下去的理由，那时候我或许会懊恼，或许会悲伤，但是，我活下去...真的需要理由吗？是为了理由而活还是为了活着而编造一个理由呢？反正现实就是这样，你有没有理由，不都得活着嘛....”

    耿天闻言，无奈的摇了摇头笑着：“到底...你只是一个孩子。”

    “孩子？.....”柒菲不解：“我已经不是一个孩子了，已经有能力去思考或者应对每一件事情了，这世界呀....应该笑着面对。”

    风，呼啸的紧了。耿天也不再回答柒菲的问题，柒菲心里窃笑着暗想：看来，你肚子里没有反驳的话了吧~~

    “前方有一个很苍老的古城，叫冰城，曾经被积雪覆盖，已经有千年未见天日，但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它又重现人间，我尸体在不朽之窟沉睡日子经常听到来自那里的喧闹，看来....那座古城，已经复苏了，或者是再一次被谁开发出来，里面住的人魔混杂，总之都是些亡命之徒，我们两个都是沦落之人，不妨到那里去讨杯酒喝，歇息片刻，你我各奔东西。”

    “...好啊....我反正饿的紧了，快点儿去吧，还有喔，你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走了，我还要拜你为师呢！”

    “.......坐稳了。”

    风呼啸！吹散而去！

    “呀！————别飞那么快！————”

    ———————

    古城，冰封的古城。

    这个雪疆中的蛮荒古国浮现眼前，估计就是整个千万里的雪疆唯一有人气的地方，柒菲与耿天飞入城中，整个城都被冰雪覆盖，柒菲细看去才知道，那城墙用的不是巨石累积，而是千年不化的寒冰。

    冰城之内的景象果然跟一般的人间城镇差别甚大，但是喧喧闹闹还都是一样，只不过在这寒冰古城当中住着的，不光是人，落魄的妖魔，甚至是孤魂野鬼也在这城中安定下来，这座城，有一种不知道是什么的的气息，总感觉是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进入这城中的人都是些亡命之徒，他们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耿天与柒菲，同样的都纷纷让开，因为，他们感觉到了耿天身上内敛的强大力量。

    这力量.....是传说中的力量。

    黑暗的力量。

    “两斛酒，菜拿来。”

    柒菲跟着耿天上楼，柒菲不知道为什么耿天对冰城竟然是如此熟悉，耿天告诉她自己沉睡的时候便早已经对这个城中的所有景象都感应的一干二净，对此柒菲是半信半疑，难道这个人的力量，已经超乎了‘神’么？

    面对柒菲的疑问，耿天只是笑笑。

    在他眼里：

    神，算什么。

    “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