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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子抬至唇边,抿一口温阑一直称赞不已的灵空泉水沏出来的茶,能得她的眼的,自然是精品中的精品,单是这茶香,已经对得起温阑对它的再三提及。芯戎见温阑默不作声,一副对他的话充耳不闻的样子,合十的双手相互搓了搓,超脱凡尘的仙风道骨一瞬间没了影儿,换成双眼眯起舔着脸皮,眼睛里都快流出铜钱来,“所以,那什么,你准备给多少?”“噗……”郦清妍一口茶直接喷了出来。这个大师,真是,真是……郦清妍满头挂汗,一时心中感慨,真真个山外青山楼外楼,这个大师和十二禤阁那个创始人,有的一拼。和尚都过得俭朴,待在深山的更得节俭,郦清妍没忍住的这一下,浪费了一杯茶,把为了迎接温阑特地铺的地摊打湿了,还因为手抖,手上的杯子落到地上,摔碎了。芯戎没说什么,他身旁的人眼里的埋怨却快化成实体。原来叫清溪,后来因为犯了郦清妍名字中的清字,改为曲溪的大丫头忙上前,看到小主人的裙子没有打湿,才蹲身收拾杯盏碎片。郦清妍悻悻地绞了绞手绢,觉得有些待不下去了,起身行了礼,“大师与母亲聊吧,妍儿出去走走。”第152章香火不多,弟子大多习武,干净古朴到凄凉的寺内环境,目不斜视管教良好的僧人,以及安静到只听得见叽叽喳喳鸟叫声的空山静谧,让一路走一路看的郦清妍觉得,此处更像一个恪守铁律的门派。一直没遇到先出来一步的聆昐和清婕,带路的小和尚突然肚子疼,非常不好意思地让她等着,自己则跑的没了影。郦清妍负手看了会儿面前一块石碑上的碑文,见那说话略带结巴的小和尚还不来,看了看四周,决定先自己逛着,慢慢等他。直到此刻她才有机会仔细考虑,温阑把她带到灵空寺来这件事,究竟有多少好处。莫名其妙得了这种体质,的确是上天恩赐,一直来利用自己的血救了许多人,拥有让人艳羡的百毒不侵,学医时的天赋秉异,练武时能够轻而易举将即曳的功力化为己用,从一个什么都不会的深闺小姐,走到把身体开发到吓人的地步,堪称奇迹。郦清妍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居然有天居然会武功,还能拥有如此跌宕起伏的人生,虽然只有半年,却像重活了十几年似的,充实,紧张,刺激且充满回忆。这种如同偷来一份光阴的感觉,让她生出一种在深山迷路,不经意捡到惊世珍宝的欢喜。不过话又说回来,温阑所说的洗掉寒女体质,究竟是仅仅改变自己的血,让栖月放手,还是彻底让自己变成普通人?因为温阑,即曳,外加栖月的严密保护,郦清妍才得以带着这具世间难求的身子,无忧无虑到招摇的活着,以后成了阁主,越渐抛头露面,什么样的人都会接触,寒女出世这件事情一旦广传出去,单是应付前来求血的人就足够头痛,还有暗杀,掠夺,强取……无穷无尽,这世间想要郦清妍的,远不止栖月一个。温阑的顾虑,她是非常清楚的。焕逐曾经说过,历史上出现过的有记录的寒女,下场全都很惨,相对而言,不得好死已经算是很好的结局了。郦清妍突然有点后悔半途从会客堂里出来,她应该留在那里听听,看温阑和芯戎究竟会把她怎样。已经出来,又不太想回去,走走停停,最后来到一处亭子。亭子落在面对古刹背靠悬崖的地方,小半部分支到崖外。周遭古木横斜,绿色青郁,不远处有溪流从山间泄落,形成一道天然的细长瀑布,泉水冲刷山石的声音隐约传至耳畔,越发营造出禅意悠远的空旷感。她当然没有真的参起禅来,而是继续想心事。栖月曾骂她不知焕逐究竟做过什么,不知他是一条觊觎自己的狼,对他信任之至,才会因为栖月杀他而无比痛心。这些话郦清妍当然没有忘记,之所以没派人去查清楚,因为她不知栖月口中的觊觎,和她理解的那种是不是一样;也因为她并没有受到来自焕逐的直接伤害,更愿意保持这种什么都不清楚的状态,相信曾经有过一个人对自己全心全意的好。温阑说她活在一个全是谎言的世界,这让她很戒备,只是有时候蒙在鼓里,比接受真实,要好过得多。至于如何彻底甩掉栖月,除了这回能拿到的药,也许还得学学怎么让一个男人讨厌自己的技巧。郦清妍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着,然后发现今天自己有些不对劲,她总是不经意想起栖月。察觉有脚步声靠近,回头去看,居然是芯戎大师。这时的芯戎和方才所见有些不同,如果说方才的慈眉善目都只流于表面,现在则是一种从内至外的温和,不怎么平易近人的仙风道骨化作邻家爷爷般的和蔼可亲,却又因为那身雪白□□,增添一丝庄重圣洁。汇集成很奇怪的感觉,不过并不是讨厌。郦清妍朝他行晚辈对长辈的礼,微笑道,“大师与母亲商讨完事情了么?”“说完了,接下来的要找你说。”“嗯?”芯戎像是在与温阑说话的这段时间里,把不正经给戒了,反倒让郦清妍很不习惯。“大师请讲。”“温阁主和你提过那个东西没有?”“提过一两句,据说是一种药,对么?”郦清妍想起方才听见的那些词语,什么“镇压”,“凶煞”之类,本能觉得事情不若温阑所说那般简单。“药自然是药,她可有告诉你是活物还是死物,怎么用,如何换掉你这身血,过程怎样,后果怎样?”郦清妍哑口,张了张嘴,最后只吐出一句话,“不曾说过,还请大师告知。”她听到芯戎叹了口气。“那是一条剧毒的虫,最喜食寒冷之物,种到人体内,游走于血脉之间,吸食产生寒意的根髓。”“吸尽之后呢?”“及时取出,便不会有性命之忧。”“听着并无凶险,为何大师方才说此物凶煞,而且语气严重,像是不废半条命就不能成似的。”“寒女的根髓是你的生命的源泉,将那毒虫种进去,无异于让它吞噬你的命。”芯戎微露不忍,“况且,无人知道那虫喜欢吃的东西长在你体内何处,亦不知过程中会否破坏你的命脉,会否疼痛。最主要的,你身上的寒意是汇集天地灵气而诞,对毒虫而言,无疑是至上美食,想要将它从你身体里引出来,除非有下一个寒女的血,但世间不会同时存在两个寒女,所以这个办法,其实就是没有办法。方才在会客堂里,温阁主已经放弃使用毒虫这个法子了。”郦清妍白玉般光洁好看的眉头皱起来,前后的话都没心思理会,反倒是其中一句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