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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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羽睨着他,拍着胸脯说道:“我的身体好得很,能出什么问题?”说着,他不耐烦地挥挥手,说道:“好了,你们都去准备吧,今天我要和诸位将军大喝一顿,不醉不归!” 胡卫提醒道:“上将军可别忘了,今日是上将军和风王赌约的最后一天。” “我当然没忘。” “那……那上将军还是不打算出兵进攻风营?” “只剩下一天的时间,我军即便出兵,你认为能攻得下来吗?” “……”胡卫默然,心里嘟囔,前两天都全军同庆过生日了,现在只剩一天,怎么可能打得下严密防守的风营? “既然明知道打不下来,何必还去自取其辱、自讨没趣?好了好了,有时间说这些无趣之事,还不如赶快去准备酒rou呢,我现在饿得很!难得这两天食欲大振……”青羽嘀咕着。 “好、好、好!末将遵命!”胡卫也赌气的不再劝了,反正到时候穿女装的是青羽,又不是自己,现在人家都不急,自己又急什么。 今天的莫营比前两天还要热闹,全军是宰猪杀羊,为一名千夫长庆祝生日。那名千夫长这辈子都没享受过此等待遇,整个人已经傻了…… 莫营的情况很快又传回到风营唐寅那里,后者听闻,眉头拧成个疙瘩,这已是赌约的最后一天了,自己把女装都送过去了,而莫军还是在吃吃喝喝,大排筵宴,没有任何要出兵进攻的意思,到底是青羽疯了还是自己疯了?这个家伙该不会是本就心里变态,想找个机会名正言顺的穿女装吧? 唐寅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实在搞不清楚青羽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不过直到这时他仍不敢大意,要小心提防莫军的最后一击。 白天无话,平安度过,晚上,风营之内,亮如白昼,单单是寨墙上的火把就已经连成了火龙,数以万计的风军涌到寨墙之上,防御莫军可能展开的趁夜偷袭。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可莫军的进攻却是迟迟不见踪影,越是接近凌晨子时,人们就越紧张。出人意料的是,晚上的莫营比白天还平静,就连守夜警卫的士卒都寥寥无几。 等待的时间是无比慢长的,人们从未觉得时间过的竟是如此之慢。 在等待的煎熬中,风军上下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子时盼了过去。 子时一过,便是翌日,唐寅和青羽之间的赌约也就结束了,三日之内,莫军未能攻破风营,无疑,这回是唐寅赢了。 在唐寅长松口气的同时,风军也是卧倒一片。三天来,许多将士都没合过眼,日夜都处于精神高度紧张的状态之下,现在危机过去,人们的精神一下子松缓下来,再承受不住身体的疲惫,有些人干脆直接坐到地上呼呼大睡起来。 虽说是赢了,但唐寅也未敢放松警惕,传令下去,依旧全军戒备,严守大营。 可惜,唐寅现在的军令已没有几个人会去执行了,或者说没有能力再去执行了。 一个人,如果长时间的不眠,自身的生理机能就承受不了。在不睡觉的情况之下,人们甚至连吃饭的胃口都没有,每天就是喝水度日,没有食物补充能量,身子自然是更累更乏。 现在的风军正是如此,经过三日来的不吃不眠,由上到下,早已疲惫不堪,人困马乏,刚一放松下来,风军将士们首先想到的就是睡觉,此时倦意席卷而来,哪怕是天崩地裂他们也不愿意再醒来,甘愿睡死过去。 这时候,风军守夜的将士恐怕加到一起也不足千人。 而就在这个风军最为薄弱的时间,青羽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天至寅时,也就凌晨四点左右的时候,莫军的大队人马开始集结,四点三刻,全军开出大营,对风营展开了进攻。 经过三天好酒好rou的大吃大喝,莫军将士一各个精神饱满,容光焕发,精气神十足。 这一场风莫攻坚战,从一开始双方的实力就不对等。一边是四十万,一边是二十万;一边是精锐的中央军,一边是东拼西凑的杂军;一边是兵强马壮、士气如宏,一边是人困马乏,全军倦怠。 这仗打下来,彻底成了一边倒。连半个时辰都没用上,莫军便把风营的外寨墙攻破,大批的风军士卒向内营逃命,而冲杀进来的莫军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跟着风逃兵进入内营。 莫军已经攻进风军的内营盘,而直到这时,二十万的风军还有过半的人在营帐之中蒙头大睡呢。 此战比风军上一场战斗败得还要惨,上一次虽说双方实力相差也很悬殊,但至少风军还有还手的能力,而在此战当中,风军彻底被打成了一边倒,无力抵抗,无力招架,大批的风军士卒如潮水一般向北营方向逃窜。整座风军大营乱成了一锅粥,哭喊连天,哀号四起。 好在唐寅的侍卫们都身强体状,睡得不死,在大营被破的第一时间便掩护唐寅和灵霜等人向北逃了。 在逃亡的过程中,唐寅终于意识到自己上当了,说得更难听点,他是被青羽愚弄了。 青羽故意和他立下三日赌约,其目的就是为了引风军疲于防范,等赌约一过,也就人困马乏,莫军再趁机进攻,轻取营寨。 可以说从头到尾,自己的举动都在青羽的算计之中,自己也一直在被人家牵着鼻子走。 第204章 唐寅中了青羽之计,被莫军大破风营。整场战斗进行的非常短暂,天色微亮的时候就结束了,一仗打完,风营易主,而在这场规模宏大的战斗中,风军的死伤只有数千人,可被俘虏的军兵却超过了十万,剩下的风军被打散,其中跟随唐寅逃亡的有不到五万人。 先前唐寅设置的拒马还真起到了作用,各处密布的拒马让莫骑兵难以展开追击,这也成了此战风军伤亡较小的重要因素之一。 自投军以来,唐寅从没败得如此之惨过,而且还是连续战败。他本就有伤在身,内伤未愈,外伤又重,这次受到青羽戏耍愚弄遭此惨败,怒火攻心,使其内伤又加重几分,即使躺在马车内,也是咳嗽不断。 在向北逃亡的路上,左双和舞英前来向唐寅禀报,欲率军撤回霸关。 唐寅听后,眉头顿时皱成个疙瘩,他重重拍下车壁,断断续续道:“撤回霸关?咳咳……耗时数月,阵亡将士无数,难道要我空手而归吗……咳咳……” 见唐寅脸色涨红,咳嗽不断,舞英急忙上前,轻拍他后背。 左双叹了口气,低声说道:“青羽善谋,洞察我军一举一动。此战,他算准了大王受不起穿上女装的羞辱,定会在三日内令全军严防营寨,而三日一过,我军势必疲惫不堪,他再趁机来攻,实在狡诈……” 他话还没说完,唐寅已把面前的药碗打翻,怒声喝道:“我知道我是怎么败的,无须你再来分析……咳咳咳……”他这一咳便停不下来,苍白的面孔硬是憋成红紫色。 舞英和随行伺候的苏夜蕾一个拍打后背,一个端碗喂水,忙了好一阵子才算把唐寅的剧咳止住。 唐寅抹了抹嘴角的水渍,咽口唾沫,喘息着说道:“退到郡城宿月,在那里,我们再和莫军一较高下。” 左双面露难色,说道:“大王,我军现在的将士不足五万,而莫军却不下四十万,即便我军退守宿月,恐怕……恐怕也抵御不住啊……” 唐寅笑了,仰天苦笑,幽幽说道:“大不了就是再败嘛!仗打到现在,已是败无可败,再多败几阵又能如何?” 现在,别说风军的残兵败将士气被打光了,就连唐寅都是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已毫无取胜的欲望,当然,风军目前也根本没有再扭转战局的实力了。 “大王……”左双心中一悲,颤声说道:“可大王伤势严重,理应回国养伤,再与莫军绞缠,耽误了伤势,怕……怕……”后面的话他说不下去了。 自己身体状况如何,唐寅再清楚不过了,他也不想打,他也想回霸关过安稳舒适的日子,可是现在的战局已经由不得他了。 他无力地说道:“我们是能撤,可我们一撤走,东江郡就回到莫国手上了,你让深入莫境腹地作战的平原、虎威二军如何撤离?后路被断,前后皆有强敌,二军又如何应对啊?” 左双沉吟片刻,把心一横,说道:“请大王下令把平原军和虎威军调回来吧!我们实在无力与四十万的莫军抗衡,只能调回平原、虎威二军相助了!” 即便调回平原军和虎威军就能扭转被动的局面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唐寅心里明镜似的。 调回二军,己方是兵合一处了,可人家莫军也兵合一处了,到时己方充其量就二十万兵力而已,而莫军的兵力可能会激增至六十到七十万,双方的实力依旧不在一个档次上,甚至己方的形势可能更被动,其结果就是被彻底逐回国内。 唐寅无力地平躺下来,目光呆呆地望着车棚,幽幽长叹,好半晌,他抬了抬手,喃喃说道:“去……传令吧!知会萧慕青和南业,撤军……” “是!大王!”这话让左双如释重负,急忙答应一声,快速地退出马车。就目前来看,撤回平原军和虎威军,果断放弃己方先前打下的战果,是最佳的选择。 宿月城,东江郡城,莫国北方重镇。因为东江郡和风国接壤的关系,郡城异常繁荣,城内人口众多,富贵大户数不胜数,大街小巷,商铺林立,工、商两业极为兴盛。 唐寅和风军残部撤进宿月,驻扎下来,随后开始全城戒龘严,并迅速地巩固起城防,准备在郡城这里和莫军再打一次防御战。 住在郡首府内,唐寅也不得安宁,各地的传报如雪片一般送到唐寅这里。 即便有伤在身,即便伤势严重,但唐寅是君主,还得处理政务。 左双和舞英都有劝他,把百临的邱真等人找过来,助他办理这些琐事,唐寅未允,大战在即,宿月也是岌岌可危,把邱真那些大臣找来,万一有个意外,对风国的损失就太大了。 这天中午,灵霜来探望唐寅,还带来几样玉国特有的点心。到了唐寅的寝房,发现他不在,向下人一打听才知道,原来他还在前院的大堂里和众将商议军务呢。 连日来,她天天都有和唐寅见面,也知道他的伤势有多重,可就算受了这么重的伤还得办公,得不到休息,唐寅这个君主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她带着贴身的侍女又去往大堂。 大堂内,唐寅强打精神坐在桌案前,面前摆放的都是风占莫地的奏报。唐寅随手拿起一份,展开,低头看了两眼,随即合上,再拿起其它的观看,又快速的合上。 他一连开了五、六份,脸色也越来越难看,最后猛的一拍桌案,巨烈的声响把下面的众将皆吓了一哆嗦。 人们垂首而立,大气都不敢喘。唐寅环视众人,又气恼地把摆在桌案上的奏报打翻一地。 见他衣下的绷带又有血丝渗出,苏夜蕾走上前去,低声说道:“大王注意自己的伤势……” 唐寅抬臂把她的手挡开,沉声说道:“我没事,不用管我!” 苏夜蕾无奈,只好退了回去。这时,在门外偷看的灵霜走了进来,笑呵呵地问道:“风王兄为何事如此大动肝火?”说着话,她走到唐寅的身边,慢悠悠地坐下来。 唐寅盛怒的时候,旁人不敢接近,但灵霜不怕,她和唐寅的身份一样,都是一国之君,名誉上还是唐寅的夫人,自然不怕唐寅敢把她怎么样。 瞥了一眼不请自来的灵霜,唐寅没有理会她,嘴巴闭得紧紧,一句话不说。 灵霜眨眨眼睛,也不觉得尴尬,随意地捡起一份奏报,展开一瞧,上写彭丰郡吴南县县首汤仁于县城关镇遇袭身亡。再拿起别的奏报,基本也都差不多,不是县首、城主遇刺,就是军兵在巡逻时遭伏击,伤亡多则数十、上百,少则几人。 这些风占莫地的官员、军兵都是从风国国内抽调过来的,也就是说他们都是风人,不是遇刺就是遭受伏击,而且这么多地方都有发生,确实很让人头痛。 见灵霜看完几份奏报之后也不说话了,唐寅苦笑,说道:“正所谓是墙倒众人推啊!当我风军强势之时,各地的莫国百姓没有一人敢起来生事,现在我军失势,节节败退,莫国的百姓也都敢站出来兴风作浪了。岂有此理,欺人太甚!”他越说越气,忍不住又咳嗽起来。 灵霜轻轻拍了拍唐寅握得紧紧的拳头,柔声说道:“王兄,只是区区一些作乱的刁民罢了,何至于如此气恼?” 唐寅的气恼,其实是气恼他自己,归根结底,他还是心里不服,不服气自己在青羽的手里连吃败仗。 他正视灵霜,正色问道:“你可相信,若我身上无伤,那一仗,莫军定攻不破我军大营?” 灵霜差点笑出了,原来他还在为此事耿耿于怀、斤斤计较,把责任都推在他身上有伤这件事上了,简直象个输了游戏又心有不甘的孩子。 她连连点头,第一次心甘情愿地昧着良心说道:“当然!如果王兄没伤,以王兄的才智,定不会受青羽蒙骗,以王兄的武力,也定不会让莫军轻易破营的。” 听闻此话,唐寅的气息稍微平顺了一些。灵霜又道:“不过,王兄有伤是事实,若想报仇雪恨,就得赶快把伤势养好才对。”说着话,她抬手唤道:“苏医官,服侍大王回房上药。” “是!”苏夜蕾答应一声,先是看眼灵霜,然后又向周围的侍从点了点头。 侍从们赶快上前,一边搀扶唐寅在软塌上躺好,一边小心翼翼地低声说道:“小的送大王回房。” 唐寅瞧瞧左右,最后叹息了一声,心神疲惫地躺在软塌上,任由侍从们把他抬回房间。 随着唐寅离开,众将们也都长松口气,会议从早晨开到现在,一直没停歇过,他们这些没伤的人都感觉疲累,何况是重伤的大王? 人们对把唐寅劝走的灵霜非常感激,等她向外走时,众人纷纷插手施礼,齐声说道:“末将恭送玉王殿下!” 他们平时对灵霜也很客气,不过那只是客气在表面罢了,在心里,他们可没把灵霜放在眼里,即便施礼的时候也是目视它处,轻慢之意自然流露,现在他们倒是由衷恭送,毫无怠慢之色。 第205章 回到房内,苏夜蕾帮唐寅重新上药、包扎伤口,边处理边叮嘱道:“大王伤势严重,不可轻易动怒,不然,伤势将会越来越重,最后变得不可收拾。” 心气已渐渐恢复平静的唐寅露出苦笑,对苏夜蕾说道:“我一直都不是个听话的病人,这肯定让你很为难吧!” 苏夜蕾白了他一眼,好像在说你自己知道就好。 她的动作又快又娴熟,时间不长,便把他的伤口重新包扎完毕,然后又帮上穿好衣服。 等她把拆下来的绷带拿出去时,外面的灵霜也走了进来,随手放下装有点心的精致木盒,并从里面拿出一块糕点,递给唐寅,说道:“王兄中午还没吃饭吧,尝尝我们玉国的点心。” 唐寅现在没有胃口,什么都不想吃,不过见灵霜把点心已递到眼前,还是抬起手来去接。他手臂刚刚抬起,立刻牵动伤口,只抬到一半就放了回去,咬紧牙关,硬是一声未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