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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竟莫名觉得有几分熟悉。

沐景春仔细回想他与廖寒霜之间的来往,真不过是泛泛之交,讲不上什么情义。她当初之所以会在他和刘灵秀被追杀的时候出手帮忙,也不过是因为她也想对付燕王罢了,也谈不上什么真正的恩情。

况且,一个能在江湖上呼风唤雨甚至比男人更凶猛的江湖高手,如今竟会因他一句划清界限的话,便哭成这样?这太奇怪了。

廖寒霜从沐景春吃惊的眼神中反应过来什么,忙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眼泪。

“有两句话我想问清楚沐公子。沐公子刚才说是你自己犯蠢了,是何意?当初沐公子不是想为刘姑娘报仇么,难道说沐公子在说,你为刘姑娘报仇这件事是蠢事?”廖寒霜紧盯着沐景春,急切想知道答案。

“对。”

思及刘亚心,或者说刘灵秀,沐景春便有一种吃了苍蝇的恶心感。他竟然被那样一个谎话连篇的女通缉犯耍得团团转,甚至竟还对她动了真情。

在去燕王府负荆请罪之前,沐景春托刑部的朋友调了刘灵秀的案卷出来,其中也包括刘灵秀的画像,画像上的女子的确与刘亚心很像,如果忽略胖瘦,看起来的确像是一个人。

卷宗上详细地写着她如何引通缉犯入观盗窃,容贼人纵火于道观,无视观内同门及师父的死活。她甚至还与通缉重犯方洪卓同住一处、沆瀣一气,那方洪卓为保她甚至肯劫囚,一力担下所有罪名。

一个人人喊打犯下无数恶行的通缉犯,却待她如此情深义重,若说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男女关系,谁信?果真如祖母所言那般,他竟是太傻了,不通晓人事,不懂那些蛇蝎女子的手段,才会蠢得犯下如今的种种蠢事。

廖寒霜听到沐景春干脆利落地应承之后,整个身体打了晃儿,难以置信地后退了两步,泪水汹涌地望着沐景春,眼睛里透着对他无限的失望和绝望。这男人的心竟变得这样快?她原以为沐大公子与其他男人断然不同的。

“问完了么?”沐景春虽然奇怪廖寒霜为何要问这种问题,但他觉得廖寒霜今天有点太过不正常,他不欲再与她有过多纠缠,所以也没有多问,欲马上离开。

“为什么?”廖寒霜见沐景春要走,不甘心地盯着他的背影,再度追问。

沐景春回眸,越加疑惑地打量廖寒霜,“这与你有何干系?”

“我……”廖寒霜低下头,咬着牙道,“我只是好奇。”

“廖姑娘还是管好自己的事,不该你问的事便不要乱问,与你半点干系都没有。”沐景春冷冷地警告完廖寒霜,利落地拂袖而去。

廖寒霜望着沐景春离开的背影,嘴唇翕动半晌,终究什么话都没说出来,狠狠地闭上眼,跌坐在地上默默垂泪。

沐景春得了皇帝允准后,第二日便准备启程远赴边关。

廖寒霜独自伤心思量两日之后,始终觉得沐景春突然转变态度有些蹊跷。其中或许有什么内情,才会令他对自己产生了误会。思及往日种种,廖寒霜决定再去见一次沐景春,把自己真正的身份告诉他,她相信不管有什么误会只要当场说开了,应当就能解除了。

廖寒霜来沐府的时候,刚巧沐景春已经收拾妥当行囊,准备出发。

景春闻得廖寒霜又来找他,沐景有些不耐烦,他跟这女人本来就没太深瓜葛,上次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还找上门来,未免太不识趣了。但他担心赶人后廖寒霜会耍横,把事情闹大,被沐母知道他与江湖人有勾结,他就是错了又错,真没脸面对祖母了。

“那天我们之间的话已经讲得很明白了,我不想再说第二遍。不过你如果处境艰难来求助或想要钱,倒可以提,只要不过分我都可以应你,但仅此一次。”

尽管他们之前的合作是出于彼此自愿,但毕竟是廖寒霜带人出头,有不少人员损失,她自己也差点遇险死了。既然自己有参与,便也有一部分责任,沐景春觉得自己可以帮她一次。

但未免廖寒霜得寸进尺,沐景春不忘警告她最好识趣点,否则以沐家的势力,再加上燕王仍旧追杀她的情况,她结果一定会很惨。

廖寒霜听得脸色泛白。

“沐公子多虑了,我没有要挟沐公子的意思,也没有跟沐公子讨要东西的意思,我只是有些重要话想跟沐公子说清楚。”廖寒霜说罢,就看了眼街上偶尔路过的行人。

沐景春让廖寒霜骑上马,带着她一同出城之后,就停在路边一处僻静处,打发了身边人,独留廖寒霜一人在树下对谈。

“现在没外人了,你有什么话尽管说。”沐景春不耐烦道。

“沐大哥!”

沐景春闻声蹙了下眉,诧异地望向廖寒霜,这称呼是……

见廖寒霜眼里噙着泪,看自己的眼神里蓄着许多深情,太奇怪了,这熟悉感……

“沐大哥可相信重生?便是人死了过去之后,重新又活了过来,在别人的身体里醒了过来。”廖寒霜紧盯着沐景春。

沐景春再度震惊,终于从这番话里琢磨出一个可能来,怪不得眼神如此熟悉,难道说这廖寒霜身体里的人是刘灵秀?

那她到底是人还是鬼?沐景春第一次亲眼见识这么邪门的事,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

“那日沐大哥刚走,便有人突然拿刀砍了我的脖子,我觉得好痛,便没了意识。再醒来的时候,我沉在水里,就跟我上一次我在水潭里重生的情况一样。我得到了廖寒霜的记忆,赶紧爬上岸逃命,得幸遇到本地的猎户帮助,避开了燕王的追杀。

我养好伤之后,便立刻来京城找沐大哥,以为沐大哥当初那样伤心欲绝,愿与廖姑娘合作对付燕王,再见到我还活着一定会很开心。可我竟没想到,不知什么事令沐大哥误会了,竟彻底变了主意……”

廖寒霜也是二度重生的刘灵秀,哭得极为委屈,此刻她像极了一名糟糠妻在声讨她的负心汉。

沐景春强行令自己镇定,逐渐消化掉刘灵秀所说的一切。他震惊之余,看着这般哭啼控诉的廖寒霜,难免心生出一丝不忍。可以想到沐母的话,还有自己调查而来的结果,那种一直蒙在他心头被当蠢驴一般欺骗的恶心感便又来了。

刘灵秀察觉到沐景春对自己似有厌恶,接着道:“我今日既然敢来跟沐大哥见面,坦白这一切,便是问心无愧而无畏。若沐大哥已经在心里判了我的死罪,我今日便只求能死得明白。”

“所以你真的是刘灵秀?”

沐景春被她这番话说服了几分,略有所动容。他倒想看看她到底有什么理由,能将白纸黑字朝廷定好的罪名解释清白。若她真的无辜,他自然没有诬陷他的道理,祖母那里自会解释清楚,告知她老人家这一次却是她看走眼判断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