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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师了,当该是我这等小辈给胡丞相行礼才是。”徐青青端庄地在上首位坐下之后,嘴上说了这一番客气话。

这一番话显然不是真心,若真心的话,此刻哪里会坐下,直接就来跟他行礼了。

胡惟庸不禁高看一眼徐青青,京内妇人们都在盛传这徐达长女是乡野出身的泥腿子,上不了台面。倘若她们瞧见了徐氏今日这做派,谁还敢说?胡惟庸早听说今年除夕夜,徐氏一曲唢呐得了皇帝高赞。当时还以为这徐氏瞎猫碰死耗子,走运了,不过正好应景儿合了皇帝的心意,加之她为徐达长女的身份,才会被格外优待。如今看,倒是他以前轻瞧了她。

“王妃谬赞了,下官愧不敢当。”

胡惟庸特意往门口看了一眼,确定不会再有人来了之后,方去询问徐青。

“不知燕王今在何处?下官今日特来拜见燕王。”

“累晕了,”徐青青随即就话说半截,“昨晚王爷熬了一宿——”

胡惟庸怔住,没料到这位燕王妃居然这样‘直爽’,连这种夫妻间的秘事竟都敢口无遮拦地当着外人面说出来。他是不是该收回前话,这分明就是乡下来的粗鲁无知妇人,竟连泥腿子都不如了。

“胡丞相还要见么?”徐青青再问。

胡惟庸又被徐青青这一问弄愣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见还是不见,不过似乎好像没有什么见王爷的必要了。只凭燕王妃刚刚那一句话,他只要出了这门,就能彻底毁了燕王的名声。

“既然王爷咳……身体乏累,下官便不叨扰了。”胡惟庸起身欲告辞。

“是啊,为了给娘娘抄经书,王爷熬了好几宿了,一直不得好好歇息。以后还请胡丞相帮忙劝着点,适度为好。”

徐青青把话补全了,跟着也起身了,拱手向胡惟庸致歉,也感谢他的理解。

“这马上要去凤阳了,王爷必是急于完成经书的抄写,一时忘了今日还要见胡丞相,还望胡丞相海涵。”

胡惟庸现在一口闷气堵在胸口没处纾解,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一个官场上的老泥鳅,今天竟然疏忽大意了,被小小年纪的燕王妃摆了一道。

这燕王妃先说一句模棱两可的话让他误会,在他决定离开之时,再补全了话,告知他王爷是为‘孝’而晕。他还能说什么,难道要说王爷因孝顺而怠慢了自己?这话说若敢传出去,他在皇帝跟前活不过三日。

“王爷孝心感天,令人佩服。不知下官可否有幸探望王爷?一则关心王爷的身体,二则下官也好向王爷学习一下如何行孝。”胡惟庸道。

“胡丞相谦虚了,论孝,丞相长子也不输他人。”徐青青称赞道。

胡惟庸听徐青青提到了胡安,不禁就想起前些日子儿子娶徐家‘养女’的事儿来,更加堵心。这燕王妃怕是故意的!

“王妃高赞了,下官那不孝子没什么出息。”胡惟庸随便敷衍一句不出错的话。

“哪能呢,正所谓‘不娶无子,绝先祖祀’是为大不孝,胡大公子在这方面绝对不会让胡丞相cao心,岂不就是大孝顺了。”徐青青讥讽道。

胡惟庸瞪圆了眼睛,却碍于身份之差,不敢在徐青青跟前造次,只得咬着后槽牙强忍着。一个年轻气盛的黄毛小丫头罢了,逞一时口舌之快有何用,笑到最后才是最厉害的。

徐青青随后带着胡惟庸来到朱棣安寝的房间。

胡惟庸进屋后,先看见了桌案上已经有一摞尺余高的经书,桌上还有刚写了一半的。燕王正躺在榻上闭目睡着,对于他们的进门毫无知觉。

胡惟庸本还琢磨着燕王会不会假装,但在亲眼见证了之后,他确定燕王是真的昏睡了过去。

胡惟庸气闷着一肚子气地走了。书生则一直睡到午后才醒过来。

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他刚雕好的小人儿,得知已经被徐青青带走之后,书生暗暗高兴不已。

徐青青随后端着参汤进门,让书生好好补身子。

书生心里惦记着另一件事,“今晚我们真的要私奔了?”

“嗯,真的不能再真了,等晚上我叫你。”

是夜子时,北风萧萧。

凉意侵袭着脖颈上肌肤,让人没由来地一哆嗦。

徐青青带着书生悄悄从府后门出去,然后二人便各自背着行李,顺着路往城西走。

二人之所以不坐马车,是因为现在正宵禁,主干道时不允许有车马经过。

走了没多久,身后便有火光若隐若现。

书生回头看了一眼,惊讶地询问徐青青是怎么回事。

“正是用了你的主意,死遁呀。不过不是坠崖,换成走水了。放心,有你表弟丘福为我们善后,保证不会出问题。”

书生闻言,缓缓地点了点头,望着一脸开心的徐青青,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就拉起了徐青青的手,和她十指相扣。

“这下我可以摆脱燕王妃的身份,从今以后只陪着你一个人了,”徐青青笑嘻嘻地荡着俩人牵手的手臂,欲继续往前走,猛地被对方拉到了怀里,力道十分霸道。

“摆脱燕王妃的身份,嗯?”凉凉的声音从徐青青的天灵盖上方传了下来,冷飕飕的冰感瞬间侵袭她整个身体,蹿到她的脚掌心。

“王……王爷回来了?”徐青青在黑夜里,辨出了那双熟悉的幽深黑漆的眼睛,颇感无奈。

怎么就偏偏在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燕王就回来了。书生这幸福感也来得太突然了,知道她放火,摒弃了燕王妃身份就瞬间幸福了?好歹要听她把感人肺腑的话说完再走啊。

俩人的手还维持着十指交扣,朱棣立刻将这手举起来,示意给徐青青好好瞧她都干了些什么,“想要摆脱本王,怀着本王的孩子只陪他一个人,是么?”

“王爷,别认真嘛。书生他担心被你发现,提出想要私奔,其实合情合理呀。我若不答应,顺着他的意思,哄他开心,他肯定就会无止境地难受伤心了,那王爷还会回来?我这都是为了找回王爷,在哄他呢。”

徐青青措辞解释的时候,恍然觉得自己真像一个徘徊在两个男人之间的渣女,心头竟隐隐升起一种背叛的内疚感。

朱棣听了徐青青这番解释,倒是沉默不再多言,但与徐青青十指相扣的手突然收紧力道。这倒让徐青青有一种上了夹手之刑的错觉。

狗男人居然还理直气壮了。

“我倒想问问王爷,为何我告知王爷怀孕的消息时,王爷会觉得伤感,突然变成书生?”徐青青也要质问朱棣,“王爷是不是不喜欢这个孩子?或是不想要我给王爷生孩子?”

“休胡沁!”

朱棣忙松开给徐青青实施夹手指之刑的手,揽住徐青青的肩膀,轻轻地把徐青青环抱,拥在了怀里。半晌之后,他才回应了徐青青的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