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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一生会做许多梦,有很多只有来历,却无结果。想起时,虚无缥缈,更多的是遗忘。 “大公子,沈大人叮嘱了,在大人回府之前,您跟二公子哪都不能去。” “知道了。”他点了点头,问道,“还有,东宫那边……有消息吗?” “奴才不知。” 他换了衣服,又问:“知意呢?” “二公子说身子不适,歇下了。” 他找到了身子不适的沈知意,不知为何,尽管兄弟多年了,但每次推门看见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他还是会感到厌恶。 这是他压在心底的秘密,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过,但兄弟俩心照不宣。 从没有见过那对双生子会如此相像,他们的父亲曾试图不靠言语和衣衫分辨他们,但放弃了。 从那时起,他们两个就越来越像相斥的两面,他对自己的要求几乎苛刻,不允许自己有任何一点瑕疵,而沈知意也一样,一面学着他,一面却像更黑暗的地方坠落。 他总有一天,会让旁人分辨清,再不会弄错。 即便脱了衣服也一样。 这次推开门,看到沈知意,他心中一惊。 他仿佛在他身上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他隐约有种念头,这应该是最后了。 沈知意像只鬼魅,幽幽开口:“要不要去东宫?” “父亲说了,他回来之前,我们哪都不能去,咳咳……”他突然咳了起来。 沈知意很开心,露出了一种奇怪的微笑:“真稀奇啊……你竟然也会生病。” 听了沈知意的话,他喃喃道:“水那么凉,她会不会……” 时间似在流动。 他再抬头时,眼前的沈知意只剩下朦胧的一道灰影。 “想去见她吗?”沈知意慢慢说,“换了衣服,你就能去见她,她不是说,自己不靠衣服也能分得出你我吗?你怕什么。” 他再低头时,身上的浅衣已换作深衣。 “记得,学像点。”床上的那道人影说道,“像我了,它才会看错。” “我知道。”他回答道,“若是被认出,可是欺君之罪。” 他正要出门,那道黑影拉住了他的衣摆。 他皱眉回头,那黑影说:“你现在是沈知意。” “是,我现在要代你受罚,松手,要走了,爹在前厅等着呢。” “哈哈哈哈……”黑影笑了起来,“你要代我受的还有很多,喂,可别忘了你是谁。” “什么?” “别忘了你是谁。”那黑影说,“沈知行,别忘了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我恩还了后,来世就不必与你做兄弟了,就此别过。” “什么……恩?” “前世救命恩,这世沈知行本是夭折之命,我剩下的寿数你拿去吧,救命恩我报了。只是抱歉,我这个人天生恶贯满盈,想来这寿数也不是白给……你顶了我这世的命,自然要替我还账。” “……知意?” “无论男女,为帝者,自私多疑是本性。你把她当小姑娘,可她却是帝王……以后,就看你的运气了。” 黑影松开了手。 院里,惊鹿中积满了水,“砰”的一声,惊醒了梦中人。 他睁开眼睛,回到了幽静的南华殿,呆望着斑驳的淡红雕花顶,好久之后,他嘴角缓缓一动,一行泪流下。 他想起多年前去瑞王府,瑞王却不是很喜欢他和他的兄弟。 一次,他问道:“舅父是不喜欢我们吗?” 瑞王胡须飘着,说道:“我修道多年,有许多事已经看淡。” “那舅父怎还会因想念,接我们到凉州来?” “你们身上缠有太多的尘缘……双生子,meimei诞下你们后,我就知道,你们有自己的因果。” “什么因果?” “前世因果与今世尘缘相缠,你啊……注定要经历入世的苦痛。” “那知意呢?” “他欠你一命,还了,自会出世,从此了尘缘,无债一身轻。” “唉……舅父你净会说胡话吓唬我们。” 瑞王轻轻笑:“入世之人,又是要陪在天命身旁,你以后自会知道这凡间的路多坎坷。” 沈知意吃吃笑着:“就让他入世呗,要不怎么说,人呢,死了干净。” “说话忌讳点。”他连忙替沈知意呸了一声。 “我与这老头虽不同道,想法却一样,这无聊人间还有什么稀奇,是劫是报,赶紧来,债还完了,我好自在死。” 殿门推开,有人轻轻放了今日的饭食和一碗补药,就又消失不见。 他知道,这几日,都是这些看不见踪影的人在照顾他。 他慢慢走过去,一手拉着衣袖,弯腰端起托盘,又无奈放下。 他翻开自己的双手,扒高衣袖看了手腕山的疤痕,忽然有种想哭的感觉。 是他太傻。 他甚至想念起那张简陋的琴,怀念他窗下提笔写诗的往昔。 如今,他连端起一碗药都吃力。 他放下碗,走到院子中,天阴着,有微风,风嗅起来,是湿润的。 要下雨了。 南华宫的院子中有一处荒废许久的莲花池,流水缓慢,除了爬满池壁的青苔,没有一支花,一条游鱼,像极了一滩死水。 他坐下来,掏出一只小荷包,前几日,照顾他的暗卫们放在门口的。 荷包里是班曦的那串海蓝宝手串。 他出神地望着这些珠子,心里沉甸甸的,思绪却乱作一团。 回稷山吧。 等她回来,他就把她的东西还给她,带上银钱,孤老稷山。 --- 班曦回宫后,第一个求见的是河阳。 她把近日的政事大大小小事无巨细都说了,班曦压下心头的烦躁,坐下来听完。 长沁忙里忙外,张罗着午膳。 政事交接完,班曦问:“中宫的事,都知道了吧?” 河阳公主轮椅吱吱呀呀响了起来,离近了,从怀中拿出一张纸。 她道:“之前我见晁统领押了中宫的掌事和茶都尉,就知这事,陛下应该是知道了。这事,也是刑部失职……我们已经拿问了与帝君近侍银钱同一个监房的凶犯,那人供出了他的所作所为,包括叩舌杀害银钱,都是常姓典狱长指使。常姓典狱长是关府的门人,听闻晁统领拿了茶都尉后,也都招了。” 班曦不想听这些,她懒得抬眼皮,沉声道:“你手上拿的什么?” “……这是前几日,沈帝君入昭狱前给我的血书。” 班曦眼皮一跳,不敢碰。 她看见了那一角的猩红,那一星红像针尖一样扎在她身上,她的手抖了起来。 “帝君拿手指画下的,过后我突然觉得这字……很熟悉。”河阳公主从袖口中又掏出一张纸,“回府后,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