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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包典史早就暗中调查过我?”何元菱停顿片刻,让众人去领会,而后才作恍然大悟状。“是啊,这就说得通了。我在余山镇说书,无人知道我的来历,偏那两位包家男子,不仅知道我姓甚名谁,还知道我家住何方,更知道我家中尚有奶奶与幼弟。”“包典史居然也知道,你说,是不是太巧了?难道包典史在街上随便遇见一个说书人,就会打听人家的底细?那包典史真是够忙的。”外头的老百姓已经哄笑起来。有轻浮的大喊:“包典史遇见好看的说书人,才会打听底细,不好看的没兴趣,哈哈哈哈!”包枢光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又羞又恼,偏偏又是在公堂上,无处发作。只得转头怒目望向大堂门外,可门外乌泱泱全是人,根本不知道是谁喊的。卓北一直没有说话,此刻脸上浮现出笑意。束俊才却愈加神情冷峻。这位何姑娘处处皆有暗笔,像是张开了一张巨大的网,将包枢光兜在了网里,而此时,何姑娘却正在慢慢收口。包枢光何等狡猾张狂的老狐狸,竟然也到此时才发现这张网的存在。“看来,何姑娘之所以替周家申诉,也是为了自救?”束俊才问。他明亮的眼睛望着何元菱,看得何元菱心中暗暗一颤。这位年轻的知县,眼中有洞悉一切的神秘睿智。黝黑的肌肤非但没有折损他的魅力,反而让他具有了某种力量,好似经历过风霜雨雪的侵袭,又沐浴过浓烈摄人的暖阳。尤其是不自觉微笑时嘴角泛起的酒窝,让他在质感中显出一点诱人的味道。被这种带着侵略感的年轻男人逼视,何元菱有些心慌,头一次觉得自己无所遁形。定定心神,何元菱坦然道:“所以包典史说我非亲非故,为何要为周向文申诉,倒也说对了。我没那么高尚,我要自保。”她没说“自救”,说“自保”。毕竟“自保”两个字,更惹人怜惜。束俊才的嘴角,却不自觉地又泛起了笑意。他听懂了何元菱的言外之意。她出手是为了“自保”,她在公堂之上坦然相告,同样也是为了“自保”,她不仅说给公堂上的人听,也说给所有围观听审的百姓听。她何元菱,与周向文,清清白白,没有任何苟且,她替周家申诉,是为了给自己扫除障碍。换言之,她若不出手,她将是下一个张茹娘。卓北望向束俊才,提醒道:“束知县,包枢光夺妻一案,证据确凿无疑,可以结案了。”束俊才点点头,道:“夺妻一案,事实已经明了。来看周向文所诉、包枢光的下一条罪状,虐死良妾。”“信口雌黄!”包枢光大吼,“老子花钱纳了个妾,却是捞了个馊豆腐,张茹娘打从进包府,病就没好过,老子花了多少钱给她医治,治不好老子还有罪了?”“啪”!束俊才又一拍惊堂木:“不要咆哮公堂!你说张茹娘是病死,可有证据?”“有啊,我家夫人就是证人。张茹娘生病,我家夫人那是衣不解带地照顾,更别说花钱请了那么多郎中来看。”包枢光开始挤眼睛,想挤出几滴眼泪。毕竟夺妻这一项是赖不掉了,包枢光审时度势,大不了丢了典史一职,只要家业还在,凭着包家的根基,不难东山再起。但虐死人命这一项,却是大罪,一旦定罪,等着他的就是入狱。包枢光自己干的就是这个,在大靖朝,入狱是个什么结果,他再清楚不过。束俊才又望向卓北,嘴角挂着隐隐的微笑。卓北轻轻点头,心照不宣。“传包夫人上堂作证。”束俊才一声令下,衙差立即领命而去。不一会儿,一位美艳的妇人哭哭啼啼、抹着眼泪奔了进来,一进公堂,“扑通”一声扑倒在地……嗯,不是跪,是扑。“青天老爷在上,我们老爷冤枉啊!我们老爷为了阳湖百姓,没日没夜地劳心劳肺,是哪个没良心的恩将仇报,要冤枉我们老爷啊!青天大老爷,您一定要为我们老爷主持公道啊!”何元菱站在一边,饶有兴味地看着妇人。这妇人不仅哭出了眼泪,还哭出了鼻涕,可算是哭得十分投入了,是真心实意为包枢光担心着呢。这哭哭啼啼的戏码,对何元菱自然是没什么效果,但今天堂上的两位,都是年轻人,他们扛得住么?何元菱不由望向二位。却没想到,束俊才已经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堂下何人,一来就大声哭闹,还有没有规矩。藐视公堂,该当何罪?颜荣……”颜荣立刻挺身而出:“卑职在。藐视公堂,杖责二十。”妇人一听,立刻收了哭声,愣住。她还伏在地上,这么一愣,姿势就很奇怪,尴尬地起身时,美艳都打了折扣。包枢光已经迫不及待地喊了起来:“夫人。他们诬咱们虐死张茹娘,你可快跟他们说,你是如何鞍前马后服侍张茹娘的身子,给她请郎中治病……”“包枢光。”束俊才打断他,“你是想串供吗?”“不敢。”包枢光讷讷地,也没了先前的气势,紧张地看着妇人,只盼她能领会自己的意思,好生辩解一番。要说这妇人,也的确心眼儿多。一听包枢光嚷嚷的那些,心中已经明白了大概,当即哼哼唧唧,抹着眼泪开始痛诉。“两位青天大老爷,冤枉啊。我家老爷是看张家穷困,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竟要将张茹娘卖了,这才发了善心,将张茹娘买了回来……”“呸!”周向文忍不住,重重地啐了一口。那妇人翻个白眼,又继续哼哼唧唧:“可没想到,张茹娘是个病秧子,这张家哪里是卖女儿,根本就是想把个烫手山芋给甩出去啊。张茹娘到了我家,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顿顿要吃大补之物,隔三茬五就卧病不起。我这个当主母的,苦啊……”妇人正作势抹眼泪,公堂门口突然响起一个声音。“你是包家主母,那我是谁?”39、最后一根稻草来了!来了!最精彩的戏终于要上演了!何元菱惊喜地回头,只见公堂外站着一位中年妇人,身穿素色长衫,脸色极为憔悴,虽未施脂粉,但瞧得出来年轻时应该也是一位美人。“包夫人,这位才是包夫人!”人群中立刻有人高呼。更多的人则是一脸懵懂:“那公堂上的是谁?”“公堂上的是包家二夫人。”“切,原来是小妾!”包枢光已是一脸惊惧:“你来干什么?”二夫人也跌坐在地上:“你……你……”连说两声,二夫人似乎突然缓过神来,一骨碌从地上爬起,脸上堆起笑容,迎上前去,亲热地拉住包夫人的手:“jiejie,您终于来了,咱们老爷被人欺负了。”包夫人一把甩开二夫人,看都不看她,径直走上公堂,向束俊才和卓北一一行礼。“你们传错人了。我才是包家正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