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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鬼雄!”“儿的舅父生前曾教导儿和兄长,苟利国家,不求富贵,保家卫国,不问前路。”“舅父一家为护卫百姓,满门壮烈,以血rou铸就国朝的太平安稳,儿虽是女子,亦承谢家家训,愿像舅父为国尽忠,虽万死而不辞。”在场诸人默默地交换了一个震动的眼神,半晌无话。七公主说的这些话他们也能说出口,而且可以比七公主说得更加慷慨激昂。但是有谁能比七公主说得更真切?——教七公主和秦王这些道理的谢无量不顾孱弱之躯,一生为平定战乱而奔走,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谢家满门无一存活,血脉彻底断绝,往上一代代历数,每一代谢家儿郎都坚守道义,守护一方,为护卫百姓舍身往死、义无反顾。他们忠于明主,忠于朝堂,更忠于百姓。时危见臣节,世乱识忠良。世家们为各自的利益汲汲营营,唯有谢家风骨凛然。如斯坚定。如斯迂腐。也如斯让人钦佩。所以七公主说出这样的话,大臣们一点都不怀疑她的志气和胸襟。李德叹口气,望着瑶英,似乎十分不忍。群臣忐忑不安,汗出如浆。许久后,李德摆摆手:“好,很好,七娘不愧是朕的骨血,没有堕了外祖谢家之名。”他示意礼部官员出去传话。礼部官员目瞪口呆了好一会儿,反应过来,脚步踉跄地出去了。不多时,殿外传来哄然欢叫声,官员折返回内殿。“陛下,叶鲁酋长欣喜若狂,说他这就回去点兵,为魏军攻打凉州的先锋!”众人慢慢回过神,心口大石悄悄落下。这样也好,兜兜转转了一圈,叶鲁酋长得偿所愿,朝廷能拿下凉州,福康公主可以留在长安,不必远嫁,他们的家眷也逃过一劫。众人虚惊一场,仍然惴惴不安,不敢吭声。秘书少监突然越众而出,朝瑶英深深一揖:“公主高义!臣愧对不如!”他抬起头,双眼赤红,环顾一周。“公主不愧是大魏公主,不愧是李氏女郎!福康公主本是前朝遗珠,圣上怜惜她孤苦无依,收养膝下,千娇万宠,百依百顺。福康公主不知感恩,不顾大义,多次行刺圣上,圣上不忍苛责,破例册封她为福康公主,疼爱一如往昔。”“福康公主仍然不知悔改,伙同外贼,祸乱朝纲,不仅和南楚私下往来,还意图勾结远嫁突厥的义庆长公主南侵关中!”众人听到这里,大惊失色。“此事当真?”秘书少监冷笑了一声:“福康公主叛国之事证据确凿,圣上怜她身世凄苦,替她隐瞒,她恩将仇报,一走了之,置朝廷于不顾,置民生于不顾!”他陡然拔高声音。“朱氏女无情无义,我李氏公主却愿为江山社稷舍身代嫁!”“圣上对福康公主仁至义尽!前朝朱氏末帝昏庸无道,祸国殃民,鱼rou百姓,天下人恨不得啖其血、食其rou、寝其皮!若非他倒行逆施,残害忠良,怎么会天下大乱?关中沃野怎么会沦丧诸胡铁蹄之下?李家世代忠良,尽责尽忠,圣上的父兄却为朱氏残忍屠戮,圣上临危受命,为守护魏郡百姓,被迫起事,率领义士重拾山河,恢复江山,还百姓太平安乐,圣上不欠朱氏!我等不欠朱氏!这天下更不欠朱氏!”众臣心弦猛烈颤动,冷汗涔涔,全都跪了下来。先前曾多次为朱绿芸说话的中书令更是以头触地,浑身发抖。瑶英嘲讽地一笑。今天宴席上发生的这一切,是她和李德事先商量好的一场戏。李德藏起朱绿芸,支开李玄贞,她主动请嫁,秘书少监故意煽风点火,扰乱人心,最后等她许嫁,秘书少监当众斥责朱绿芸,揭开众人心里的疮疤。李家和朝臣都是前朝旧臣,末帝派信使求救时,李家袖手旁观,群臣爱莫能助。这是横亘在李家和朝臣之间的心结。李德收养朱绿芸,耐心地容忍她,放纵她,让她一点一点磨灭掉群臣对前朝的愧疚和追念。然后在今天彻底戳破众人小心翼翼掩饰的平静表象,把事实血淋淋地摆在众人面前。帝王之怒,即使隐晦,也能让大臣吓得肝胆俱裂。从今天起,再没有人敢为朱绿芸说一句话。更没有人敢倚老卖老,以李家是朱氏旧臣来打压皇权。李德看着匍匐在自己脚下的群臣,淡淡一笑,沉默不语。群臣一动不敢动。烛火晃动,李德雪白的鬓发闪烁着淡淡的光泽,看向瑶英:“七娘,你为国尽忠,为父很是欣慰,你可有什么心愿?但凡为父能做到的,一定为你主张。”瑶英郑重稽首,声音清脆:“圣上,儿并无所求。”李德一愣。这和他们说好的不一样。几天前,他们做了一场交易,瑶英要求他惩治荣妃,善待谢贵妃,他答应了。现在,她为什么说自己无所求?李德眼神闪烁了一下。瑶英直起身,一脸淡然。“圣上!”裴都督脾气最冲,擦了下眼角,大声道,“七公主为国为民,不愧我大魏公主!圣上不能委屈了她!朝廷也不能委屈了她!既然七公主无所求,圣上不如嘉奖谢贵妃!”其他大臣立即响应。“谢贵妃为谢氏嫡女,家世清贵,淑逸闲华,陪伴圣上于微时,与圣上同甘共苦,不辞劳苦。”“爱女远嫁,贵妃该是何等伤痛?”大臣默契地不再提起福康公主、朱氏这个尴尬敏感的话题,七嘴八舌地夸赞谢贵妃,同时暗示皇帝:他们追随李家左右,对前朝没有一丝留恋!宰相郑瑜一直沉默着没开口,等众人夸了两轮,方趋步上前。“圣上,当年谢家举族助圣上夺回魏郡,如今谢家满门壮烈,秦王为陛下开疆拓土,身受重伤,七公主为圣上的大业自愿代嫁,即将远嫁和亲……”他顿了一下。“臣认为,国不可一日无君,也不能长久无母。”话音未落,大臣们瞠目结舌。李德没有做声,目光从郑瑜脸上扫过,最后落到了瑶英脸上。原来如此。她并不是无所求,而是以退为进。李德道:“谢贵妃多病……”郑瑜拱手道:“圣上,公主愿意下嫁,叶鲁部落便主动出兵助我魏军收复凉州,若是七公主以嫡出公主的身份下嫁,叶鲁酋长岂不是愈发对圣上感恩戴德?谢贵妃多病,宫中内务可由其他几位贵妃协理。”言下之意,皇后只是个虚名,更重要的是李瑶英成了嫡出公主,朝廷可以狮子大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