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槐与烟(修文版)
许槐与烟(修文版)
“关岭!快点起床了,要迟到了!” 赵秀玲把门推开,掀开被子,拉起蒙头睡觉的关岭。 “啊呀·····马上。”关岭迷迷糊糊的回答,像条滑不溜手的泥鳅又倒头睡了下去。 “快点起来,早餐都做好了,赶紧起来吃。” 说完,赵秀玲下楼,去厨房又忙起了早餐。 意识逐渐清明,关岭爬起床,睡眼惺忪地穿起制式校服,白衣蓝裙,裙摆覆在大腿中间,白衣扎进裙缝,勾勒出腰线。 去厕所洗了把脸,镜子前照映出一个眸色清冷的女孩,未施粉黛,白皙的脸上还挂着水珠。 穿上小皮鞋下了楼,坐在餐桌上,关岭拿起牛奶喝了口,刚伸出手去拿切好的白吐司,就被赵秀玲打了回去。 “这份才是你的。”赵秀玲递了一份涂了果酱的吐司给关岭,“彭叔叔对芒果过敏,白吐司是给他留的。” 关岭讪讪接过,“哦。” 直到吃完早餐,彭志强都没下楼,关岭背上书包,站在门口说,“我出门了。” “好,路上小心。” 关岭慢慢走在小区里修剪后的树荫下,大片三角梅垂落,身材高挑又纤细,马尾轻轻晃动,阳光映在眼皮上,有些刺眼,她用手遮挡住。 走出别墅区,鬓角已经微微出汗。 一个骑着自行车的少年飞速而过,没有系好扣子的白衬衣飞扬,耳朵上随意的带着一只耳机。 驶出不远,突然刹车,然后倒车向关岭驶来。 许槐单手倚着车身,停在女孩面前。 “关岭,上车。”阳光落在意气风发的少年身上,他笑着说。 关岭白了他一眼,绕着那辆自行车走开。 男孩不厌其烦,骑着自行车再次堵住关岭。 “许槐,你要不要自己看看,你后面有座儿吗?”关岭撇嘴。 许槐笑,松开扶住自行车头的手,露出根单杠,“坐我前面来。” 关岭勾起嘴角,揶揄的说,“我很重的,你不怕我把你这辆五万块的自行车坐坏?” 关岭故意把“五万块”三个字咬的很重。 许槐对女孩的嘲讽毫不介意,往后挪了点位置,专门给关岭留出空间,“废什么话,赶紧上来。” “这可是你说的,坐坏了我可不赔。”关岭嘟着嘴,有些偷笑。 她踮起脚尖,侧身坐到了许槐的身前的单杠上,屁股被硌得有些不舒服,向后挪了挪,后背贴住男孩的胸膛,周身弥漫着清爽的少年气。 自行车缓慢起步,女孩被夏风吹乱的发丝擦过男孩俊朗的脸,有如清风拂面,夏初的躁意都被抚平,许槐踏着脚踏板,带着笑,“你别说,真的有点重。” “去你的。”关岭用手轻轻撞了下许槐的胸膛。 许槐哈哈一笑,继续骑着自行车行进。 没多久,自行车驶进校门口,关岭扯了扯许槐的衣角,“在这儿把我放下,等会班主任看到了该给你妈打电话了。” 贴这么近,以为我们早恋呢。 闻言,许槐刹住车刚想说什么,关岭就趁机灵活的从自行车上蹦了下来。 “打就打呗。”许槐无所谓,就当提前见公婆了,他这么想着,却不知道关岭的心思。 “我可不想。”关岭声色平平的回答,便转身离开了。 见状,许槐赶紧将自行车停好,追了上去,走到关岭身边。 “哎呀,你离我远点。”关岭推了把许槐。 许槐笑,然后贴得更近了,“我这人有逆反心理。” 关岭白了他一眼,也没再说什么。 两人在岔路口分开。 一如他们不同的命运,早就暗自定好。 许槐是关岭唯一称得上是朋友的人。 只是后来,她亲手切断了两人往来的讯息。 太阳升起又落下,天边的火烧云正热烈,夏风不止,炎热不歇,翻滚着一浪又一浪。 草丛耸动,窜出只小猫,趴在石沿上“喵喵喵”的叫着。 关岭停住脚步,蹲下身去,看到一旁铁制的饭盆里已经没有食物。 小猫应该是饿了。 她伸出手揉了揉小猫咪的头,给它顺了顺毛,“是不是迷路了?你是哪家的小猫呀?” 关岭眉眼弯弯的,难得露出温和一面,“饿了?你等等我,我回去给你找吃的。” 好像听懂了一样,小猫咪“喵”得叫了一声。 关岭笑笑,起身离开,加快脚步回到家中。 打开房门,家里没人,她丢下书包,走进厨房,从冰箱到食柜,终于找到了点猫粮。 然后兴致冲冲的跑回去刚刚的地方。 小猫果然还在那里等着自己。 关岭将猫粮倒入盆里,哗啦哗啦得,小猫张开嘴,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看起来满足极了。 “久等啦。”关岭笑。 她蹲在旁边,不敢贸然打扰小猫的用餐时间。 小猫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只是一只普通的橘猫,或许并不属于这里,只是恰好流浪路过。 跟关岭一样,只是在这里短暂停留,迟早有一天要离开。 思及此,她没忍住伸出手摸了摸小猫。 小猫抬起头,喵得叫了一声。 关岭又笑了起来,她觉得他们都是一样的,缺乏心灵的栖息,所以随意漂泊。 不知道想到什么,莫名的,关岭有些难过,低缓的叹了口气。 慢慢长大后,对原生环境的彻底脱敏,让她产生了一种名为漠视的情绪,看见赵秀玲发神经时,她不会觉得有多难过了,只会感到烦躁,她已经倦怠于做出应有的回应。 弯曲蹲着的腿被yingying的烟盒硌得生疼,关岭顺着蓝裙裙褶,想摸出包里的烟。 纤细的手指夹住细条烟,放入软热的唇边,跳跃的火苗点燃烟丝,发出点点火星,嘴里吐出的烟雾变成直线。 吸烟入肺,她有些被呛到,低低地咳了两声。 关岭闭上眼睛,另一只手放在小猫烘热的身体,太阳照在她的身上,瞳仁仍旧能透过眼皮感受到亮亮阳光。 抽烟是什么感觉? 是头晕目眩,是脑袋思绪混乱,是终于能够麻痹住自己的情绪。 关岭是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记忆已经模糊,只记得那时还没有搬进这栋别墅,mama又哭了,她很难过,疲于应对母亲的情绪,于是她转身推开门跑了出去,将身后女人的怒骂哭喊丢在了那栋昏暗的小屋。 站在烟店时,关岭看着里五颜六色、奇奇怪怪的烟,她选了一个最好看的。 老板问她,成年了吗。 关岭面不改色,没有犹豫,“成年了。” “哦,还要一支打火机。” 当烟盒和打火机就捏在手中时,她的掌心有了湿意,第一次的离经叛道,让她仿佛触碰到了禁忌的起点。 是她听说的,抽烟能让人开心。 她平静的点燃了烟丝,学着一些社会人士的动作,将烟卷入口中,却呛得半死,喉咙辣辣的。 一身古板校服,穿着运动鞋的女学生,拿着烟吞云吐雾的样子,一反常态,违和极了。 也许因为尼古丁真的能让人变开心,尽管自己并没有感到愉悦,可初次违背规则的快感却让关岭不再那么疲惫又烦躁。 或许,她就应该做些逾越的事情,墨守成规,听从赵秀玲从来都不是个好办法。 或许,就是因为自己太乖了,所以让人不放在眼里。 那包烟,是种子发芽偶尔需要的养分,而她并没有吸烟成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