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言情小说 - 凤枭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4

    业,说郗家怎么会出了这么个恋家的货色。

总被训斥絮叨,有时会不耐烦,便自己置办了两所别院,偶尔回京时并不知会双亲——那一次,就是这种情形,回京时只知会了令言,让她几时得空就去别院找他,他回军营之前都不会出门,只在家观摩兵书布阵图。

那一晚,令言身负重伤,却没找太医、大夫疗伤,甚至没让她的姐妹帮忙包扎,径自去别院找他。

他看到面色苍白如纸的她,心肝儿都颤了起来,吼着姚烈去请太医,自己试着亲手给她止血、包扎。

她伤在背部,很重的刀伤,长长的伤口皮rou外翻,鲜红腥甜的血液没完没了地涌出。

给她撒止血粉的时候,他的手直抖。

那是他第一次领略到入骨的恐惧。

烽火狼烟中的杀戮、伤亡,因为自幼有父辈的耳濡目染,在袍泽弟兄受伤丧命时,虽然心痛难过,却能在一段时日后释怀。那是热血儿郎的选择,选择了报国杀敌,便是选择赌上了性命。别人在经历的,他也在经历。别人会受伤甚至阵亡,他也可能会伤会死。

曾一度以为自己是天生冷血的人,在面对她的时候,在面对可能失去她的情形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不是。

真不是。

那是两码事。

在面对她的时候,他脆弱且懦弱——那么怕,怕的牙关都在抖,怕的手脚冰凉。

那晚是如何熬过去的,他记不清了,只记得特别留意她烫热的额头、冰凉的小手,想给她退烧,又想温暖她。

她到第二日下午才清醒过来。

她一醒,他就炸了,恨恨地看着她,恨恨地数落她。

她就笑,说别这样,我现在胆儿小,受不住。

他一听就消停了,却还是气她不分轻重缓急——受伤了最该做的,是赶紧止血包扎,跑来找他算是怎么回事?那么重的伤势,耽误一刻,便是多担负几分凶险。

她碰了碰他的手,说阿骁,我只是以为自己可以死了,真没多想,就来找你了。就算是死,我也应该死在你眼前,对你有个交代。

他听了,比被人捅了一刀还难受,眼睛酸涩得厉害。

他侧躺在她身边,轻轻地搂着她,说令言,咱不这样儿行么?大白天的你跟我说什么鬼话?我给你算过命了,你得跟我一起死——等到活腻了,并排躺一起,寿终正寝,让儿孙办老喜丧。记着,咱俩是这个命数。

她被引得笑了,随后,眼角闪烁出晶莹水光。

他品着她的话,问她:“刚才你那是什么话?什么叫可以死了?真丧气。”

“就是丧气的命。”她语声闷闷的,“活着也得不着好,要是咔嚓一下死了,也就解脱了。”

“昨晚皇上又交给你什么差事了?他怎么那么能造孽呢?”她受累受伤的时候,他说起皇帝就没好话,“这才刚好多久啊?又开始折腾人,也不怕折寿。有本事就自己玩儿命去,再有下次,我可真要替你去辞官了。”

“没。不是。”她立刻解释,“你别什么事儿都往皇上身上找补,昨晚是做了个私活儿,大意了。不方便跟你说。”

他虽然好奇,但也知道她的性子和诸多不得已之处,便忍下满腹的火气,不知是第多少次磨烦她:“等你伤好了,就把咱们俩的事儿告诉你师父吧,我到时候也告诉爹娘,今年年底我们成亲。”

“再给我一点儿时间。”她说。

“你这一点儿是多大一点儿?”他打趣她,“你一说这种话,我就心里打鼓,是不是根本没瞧上我啊?”

“不是。”她唇角噙着脆弱而绝美的笑,“如果你连我现在这个样子都瞧得上,我自然愿意高攀。”

他高兴得差点儿跳起来,“那就是说,你愿意嫁我?”

“我只愿意嫁给你。”她强调,“只要可以嫁,我只愿嫁给你。”

他喜不自胜。

“如果不能嫁,那就是我们有缘无分。”她有些伤感地看着他,“阿骁,不管怎样,你都别怪我。好不好?”

“好。”他只顾着高兴,搂了搂她,“我怎么会舍得怪你?大不了就是多等几年,放心,就算一辈子,我都等得起。”

在今日之前,想到那一晚彼此的言语,他愿意回顾、怨恨的,只有她那句“我只愿意嫁给你”。

此刻细细追忆,他记起那晚之后,听沈轻扬提过陆乾告假一个月的事。不出所料,她所谓的私活儿,是去刺杀陆乾,结果两败俱伤。

是了,就是这样——没过多久,父亲忽然病倒,却只在后花园的书房院静养,连母亲、明月和他都不准前去探望。

父亲即将痊愈的时候,终于肯让他去请安。

犹记得父亲忽然苍老、憔悴了几分,他心酸难忍,却不知如何诉诸于口。

父亲笑着拍拍他的肩,说:“没事了,别担心。只是,这些日子卧床时间久了,便想着要是没见到你成亲便撒手离世,还真是心有不甘。”

他连忙笑道:“您正值盛年,怎么说起这种话来?”

父亲却不肯转移话题,给了他几个人选,说都是深思熟虑之后适宜结亲的门第,让他选一个。

他索性直言,说自己已经有了意中人,但不在父亲给的人选之中。

父亲问他的意中人是谁。

他照实说了,说非沈令言不娶。

随后,父亲便沉默下去,好半晌才无力地说了句会好生斟酌,便让他退下。

贺戎说过,陆乾与襄阳王不知是怕了还是怎样,绝口不提迎娶沈令言的事——应该就是父亲知晓他心思之后的事。

都已到了那个地步,还是让他做懵懂的傻瓜,还是没有亡羊补牢,没给他与令言留下出路。

也对,都逼得令言孤身行刺了,任谁是那个做父亲的,敢成全他们?

以令言那个性情,若不是确定他们全无出路,又怎么会把事情做绝?

她最后一次对他说“再给我一点儿时间”,就是在为彼此的情意找出路。很明显,不但没找到,反而被逼迫得更狠,到了她无法忍受的地步。

洪杉带着萧宝明转回院中,把找到的字据双手呈上。

萧宝明下颚、脸上残存着血迹。被扒光衣服搜身的时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