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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光下斜瞥见一青色袍角便猜到是谁。心想只是才接到告知便来到这里,别人尿遁都来不及,她倒跑得挺快。他起身见礼,唤道:“叶县丞。”书生想起了什么,疾步走向她道:“原来你就是平楚县新来的县丞叶栾我们见过的,你还记不记得我叫袁明焕呐,就那个……”袁明焕伸手拨开人群,直直向她走过来。刘则忍冷眼瞅他,伸手挡了下道:“书生总该懂点礼数的吧像你这样的连解试都过不了。”叶栾点点头道:“倒是记得。下次莫再把鼓鼓囊囊的钱袋子悬腰上,不是梁上君子的,瞧着也惹眼。”袁明焕捂住自己的钱袋,一脸无辜道:“远游在外,爹娘疼我,有甚法子今早你还给我就走了,还没来得及道声谢。再遇可是缘分。”“日头太烈,换个地方再录罢。”叶栾走下来停在罗莺身旁,扫了一眼后面,知悉还有至少二三十户等待记录手实。小孩眼睛一眨不眨注视叶栾的脚边,那里有一只黄色大尾巴轻轻扫动。须臾,它便走了出来,像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误,一双漆黑眼珠炯炯有神看着小孩,身后尾巴摆动,吐出舌头作出一副憨态模样讨好别人。小孩拍打双手,呵呵笑起来,这里的气氛终于好了不少。刘则忍叹口气,百无聊懒地合上一册册的手实牒状,故意放大了声音牢sao道:“别的县照例有里正五个,咱们县走了一帮子官员,里正只剩我一个了,怎么忙活的来啊,真是!”他抬头瞪了一眼明晃晃的太阳,习惯性地指桑骂槐道:“见鬼的天气!”“来时我已听说了,左右县里尚无作jian犯科,我帮你罢。”叶栾数完人数,今晚手实完毕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还得挨家挨户亲自貌阅,核实并添注后再把每份手实要抄录三次,分别上交户部,州府以及留在衙署籍坊中。户部和衙署处暂不着急,但明日貌阅必得消耗一整天了,除非今晚守夜抄录。马车上的两夜簸地她无眠,再加上今晚,是三天三夜未合眼了。叶栾的食指和拇指在宽大的袖口里轻轻搓着,从踏入官场那一刻起,她就该知道劳碌迟早成为平常事。她和刘则忍带一帮户主穿过外面的公堂,来到庭院侧房,此处树林阴翳遮蔽日光,时不时吹来裹挟几丝风,不算凉快,裹着闷热。“请吧,刘里正。”叶栾指了指廊下摆好的两副桌椅,上面早摆好了笔墨纸砚,以及厚厚数本手实文牒。刘则忍叉起腰,懒散地倚靠墙壁,懒懒想着,在平楚县这么个破地方,是铁打的里正,流水的县丞。能当县丞的多少本来有些手段,或是不幸遭贬为八品县丞,或是从此处做起后来平步青云,无一例外的是,他们以担任这种职位为辱,何况是贫瘠之地的县丞。而叶栾原本是瀚安县的知县,听说治理该地治理有方,肃正清明。肃正清明活该本贬到这里降一级当了县丞,准是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肃正清明对一个小小的地方官来说,是原罪啊。他瞥了一眼旁边的叶栾,对方的面容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好像不以贬官为杵似的。罗莺在叶栾面前的蒲团上盘腿坐下,手肘放低撑在膝盖,好方便小孩去摸那只瘸腿的狗。“夫君崔崇,廿八,婢子罗莺,廿岁。家有八亩田……”罗莺迟迟疑疑地开了口,叶栾提笔书写,笔速极快,全然不需罗莺有意放慢语速,但字迹端谨秀整,丝毫不见潦草。罗莺抱着孩子连声道谢,她走后,袁明焕有些忐忑也有些兴奋地坐了上来。他伸手摸了摸叶栾写下的字,自言自语道:“我都写不了这么好看的字。”笔墨未干,他蹭了些墨迹在手掌上,牒状上的字也被擦的模糊。见状,颇为不好意思地干笑了两声。叶栾半挑起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好在没有责怪之意。袁明焕一下子坐端正起来道:“平楚县东渠袁明焕,青春正好不及弱冠!”“十八”唇红齿白的书生少年,估摸着应当是这个年纪。袁明焕重重地点头,目光像被拉直了般只盯着叶栾身后的墙板,他担心自己再看那手实牒状就会脸红。申录完毕时,太阳已没入衙署屋顶的藤蔓下,乡人散去,刘则忍趴在桌子上打起了盹。叶栾抖了抖袍袖撑着桌面站起来,一股子眩晕猛地扑向她,幸而旁边就是红漆木柱子,她靠着柱子站了一会。抬眼望见对面屋脊仍驻留一线缤纷,从远处向这里铺开辉光,映得砖瓦呈一片粼粼之色。渐淡渐细,终于坠入天幕外。作者有话要说:新手写新文,请多包涵。背景参考唐代中晚期,有所考据,切勿较真。“复羽叶栾”为树名。高中时期的学校里有一座样式古朴的亭台,周围树木葱茏,树干上挂着介绍用的牌子。当即看见“复羽叶栾”一词,便心生喜悦。且树木挺拔,枝干虬曲,与周围树木大不相同。后来知其俗称:“摇钱树”。认为雅俗共赏,十分心意相通。女主的名字便自这棵树始。第2章不喜甜云层收尽霞光,天空色彩浓厚地近乎于紫。叶栾不经意将手搭在腹上,穿过长廊,再走过扔留存少许霉湿气息的堆放籍册公文的籍坊,来到堂厨。灶头上锅碗瓢盆相碰咣咣响,正刷碗的杂役听见脚步声转过头,沾水的手指挠了挠自己的额头,又从上到下看了一遍她的穿着:“叶县丞?”他看见叶栾有些苍白的脸色,突然想起了什么,“是您方才在廊下和刘里正手实?啊这,其他差役们都吃完回家去了,”他看了眼还剩下的残羹冷菜,一拍脑门,“要不我再给您做?”叶栾愣了会,摇摇头道:“不必了。煮一些面罢,一会儿刘则忍醒过来让他吃。”叶栾回到那间籍坊,屋子空旷,一半放置牒状,一半则放置县志之类由当地官员自己编制的书册。她打开自己带来的箱子,箱子里面的东西和箱子外壳都过于朴实无华,里面尽是一些公事公办的物什。她拿出被切得既柔韧又锋利的荆条,在悬挂着写有“县志类”牙签的书架中逡巡,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