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90
部官员们纷纷不看好此次婚典规模,暗地里埋怨李玺一拍脑袋下了这个决定,根本没有考虑到钱财人力已落入尴尬境地。又有内侍前来礼部说公主唤她商议婚典之事,叶栾道:“方才单娘已经来过,何故让你再跑一趟找我?”内侍笑笑,道:“尚书方才不是不在么,过了会听说你回礼部了,我才来的。”叶栾想了想,便跟着他一路乘舆进入大明宫。因尚未成亲的皇室之女在宫外不宜私有府邸,李宜鸢常住的宫殿就位于太液池后方的承香殿。先登堂时便被请得厅堂稍坐,不到喝完半盏茶时间,只听侍女在门外通禀,叶栾放下茶盏站起来,弯腰打揖。李宜鸢身后是埋首跟从的两位侍女,到叶栾面前也停了下来。双手相握,伸臂弯腰,半张脸都隐在垂落的袍袖之下。这见证地位高低的谦卑礼仪她已经做的很熟练,李宜鸢有种感觉,眼前这个人尽管低眉顺眼却对这些差距都云淡风轻。“知道本宫为何叫你来吗?”她高高盘起的发髻上斜插一朵牡丹,许是今日清晨放由婢女在花圃中摘下,瓣尖尚缀一颗晶莹露珠。叶栾看了一眼,放下手道:“寻臣商议殿下婚典布置及礼仪。”“素问叶尚书公正无私,行事做派都有自己一套原则。不知你觉得,谢学士如何?”她踱步于位首而坐,裙摆随转身一扫绽开花朵般潋滟弧度。叶栾垂眸片刻,再望向她的目光里仿佛清澈得不点暧昧都寻不到。李宜鸢袖中的双手紧握,叶栾越是如此平静,她便觉得越像是伪装。女人的妒火在高贵身份的衬托里凶猛燃烧,褪下那些引以为傲的妆点,又与内宅女人何异。“殿下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李宜鸢不知道她到底是谁,这种猜测却不痛不痒向往事敲打,叶栾只是无从得知她何以想到这地步。李宜鸢忽然站起来走向她,身边侍女约定好了般齐齐退下。“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了不起,才这么无所谓?他是我未来的夫君,却对一个男人……荒谬,荒谬至极!”她眼睛微微发红,恨不得立刻把叶栾刀剐了般,“我一个堂堂帝国公主要什么没有,为了他却几经波折,甚至亲自到那死过无数人的河州。好不容易要嫁给他了,却被我发现那种事!你礼部的脸,也要丢尽了!”原本娇艳的牡丹重重划过脸时,没有一样不是使人疼痛的武器。重叠密集的花瓣猛地甩过,花茎上几根原本可用作固定的短刺瞬间变成刀刃,沁凉的露水又趁机渗入伤口。李宜鸢的发髻微乱,面目狰狞。叶栾徐徐睁开眼,左颊三处血痕,脚边一朵牡丹。“殿下,倘若你真心喜欢谢禹舟,又何不亲自问他对你的感情,纠结臣下有何用?今日臣脸上的伤无碍,但与谢学士中因信任撕开的裂缝何处去弥补?”目睹叶栾受到受到屈辱还一副理智至上的模样,李宜鸢只觉得叶栾的冷静匪夷所思。呆讷顽固,令人生厌至极。“来人!”两个侍女打开侧门的同时,叶栾眼前骤然一黑,被潜伏在身后已久的人用布条勒紧。接着从门外甩进来一个昏迷不醒的女人,她被扒得只剩里衣,塞进床铺中。“李宜鸢,你想干什么!”单芳手里端着碗乌黑的汤药,笑吟吟地灌入叶栾嘴里。她侧脸躲避,身体已经被那些日常粗使而力大无比的婢女挟住。这注定是一场躲不过的劫难,她被外界的力气强迫打开牙缝,又苦又涩的味道涌进,她胃里受刺激一阵收缩。第57章春江月无效的反抗令她自认愚蠢,意识渐渐丧失前,她却好像听见了李宜鸢的惊叫和怒斥。“你非但没有听我的话离这个人远点,还跑到我宫殿里来救她!你敢说你不是!”李宜鸢冲过来挡在叶栾面前。谢禹舟那一刹那看向她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莫名其妙的陌生人。她被狠狠刺伤了,仍是咬紧唇威胁他。“殿下,真相不是从怀疑中产生的,不是您想什么就是什么,”他语气飘茫,“与叶尚书无关,请不要伤及无辜之人。”“让臣带她走罢。”谢禹舟抬步走去,李宜鸢颓然落在地面,他的背后渐渐响起哭声。侍从已经在殿外等待,对侍卫简洁道:“一个时辰后,让沈都护到务本坊来,”看了怀中的叶栾一眼,“就说,来见我。”“是。”侍从对这一个时辰后才发出的邀请并无疑惑,从这里到务本坊左右不过一刻钟,想来他回去后还得再等等。谢禹舟去承香殿原本为的就是找李宜鸢说清楚,他鼓起了很大勇气,但看门的侍女含糊其辞,面露紧张,从皇城来之前又无意中听礼部的人说他们的尚书去了大明宫,他一下察觉不对冲进去,撞见了这些。记得床上还有一个女人,他继续吩咐道:“把那昏迷的女子带走,想办法不要让她实情说出来。”侍从再没知识也听得出来,一旦那女子捅出来,李宜鸢要遭受的后果不堪设想。谢禹舟这么做可以说是决定替她隐瞒,偏袒于她了。务本坊里的房屋不是谢家府邸,而是谢禹舟会长安后置办下来的私宅。把叶栾安置在客房的床铺上休息后,他起身打开窗,用一根小竹竿撑住。夏日阳光火热得夸张,他不禁微眯起双眼,模糊的光景里缓缓现出对面的书坊。生着黑壳的小动物在草尖攀爬,迎风招摇的鲜亮花朵不时闪着眸子,风吹过屋檐时带起一阵铃声,就像孩子们互相嬉闹时的笑声。那就是国子监。叶栾静静安睡着,并不知道这些。谢禹舟坐在窗前,也只是平静地望着对面的国子监。那侧脸的神色,让别人看了,都会说与叶栾有几分相似。药效也就一个时辰罢了,谢禹舟很清楚。等叶栾过了一个时辰醒来,发现身边没躺着别人,周围也不嘈杂,正心存疑惑便发现了正望着窗外出神的谢禹舟。他刚好看过来,道:“叶尚书,你醒了。”不是叶馥羽,也不是叶栾,而是礼部尚书。“谢谢。”语气依旧是叶栾式的礼貌,又真实含着感激。她走过去时,也看见了窗口外的国子监,叶栾记得国子监附近的住宅原本全都是属于儒学大士们的。他递给叶栾一张小笺,那上面是由他的字迹写着本朝开国年间的诗人所作诗句,“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被折叠起来的小笺角落,勾勒着她的小像。但那小像不是谢禹舟画的,是她画的。“这么些年,想不到你还留着。”那是在对面书坊发生的事情了,谢禹舟通篇默写完《春江花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