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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一箱接一箱地抬了进去。其中不乏一些西洋玩意儿。什么钟表,琉璃,玻璃器皿,望远镜……更有什么东珠摆件,珐琅彩器……还有香炮镯金,生果糖酒。其中行茶礼乃是重中之重。原本和珅对此项没有考量到,但乾隆考量到了。乾隆本就喜好喝茶,曾在杭州品尝到龙井时喜不自禁,便敕封仅有的十八棵茶树为“御茶”。这聘礼中携来的茶饼,便是乾隆献出来的御茶。如今便在宫中也是数量有限。立在这里的人,都晓得龙井如何深得乾隆喜爱。当听那太监念到“御茶龙井两饼”,取个成双成对的好寓意之后,便又忍不住感叹,和珅着实上了心。贾政更心道。他都未曾尝过一口呢。偏偏他们转头去瞧和珅,见这人还是满面云淡风轻之色,仿佛拿出手的聘礼,不过尔尔。贾政不由抬头看了一眼自己这高门府邸。竟是显得都寒酸了一分。第四十四章贾母在厅中坐了不知晓有多久,黛玉便陪在她的下首,始终也不开口,只举着杯盏,遮掩住面容。贾母实在沉不住气了,她叫来丫鬟问:“前头还未结束?”丫鬟躬身道:“还在唱礼单呢,唱完一箱,便有一箱抬进来。”“放在何处?”“二太太归置了一处院子出来,说是专给林姑娘放聘礼的,日后便随嫁妆一起送过去。”贾母抿紧了唇,她很想要做出慈和的神色来,奈何心中那股气怎么也梳理不通,五官便有了点冷意显出来。贾母转头看向黛玉,笑道:“这可真是桩好姻缘。”黛玉便也笑了笑,只是她笑得要热烈多了:“我倒也不曾想到竟有这样的阵仗。”黛玉也不想这样戳贾母的心窝子,但贾母话里话外都隐隐透着不满,那便只有将这些话都挡回去了。待黛玉的话音落下,贾母面色果然有些怪异。之后两人再无话。这一等便是许久,前头还未有个结果,但却有王夫人身边的丫鬟来了,说是给黛玉另收拾了处院子,紧挨着那置放聘礼的院子,只等晚上收拾好了,便请黛玉住过去。黛玉自是欢喜不已。她不喜欢碧纱橱,半点也不喜欢。可见真急的时候,未必不能收拾处院子出来给她。黛玉笑着与那丫鬟道:“那便多谢二舅母了。”待回过头来,却又见贾母面色更难看了些。黛玉只好装作不知,低头玩着手帕。气氛凝滞的不止荣国府厅堂内。还有临安伯府。“兄长!兄长!”书房门板叫人拍得劈啪作响。临安伯公子将门打开,便见meimei直直撞进了他的怀里:“何故莽莽撞撞?”但他说这话时,口吻却并不严厉。灵月果然不以为然,只一手揪住了临安伯公子的衣襟,满面焦急,道:“兄长不知晓吗?皇上下旨给那林姑娘赐婚了!”“什么?”临安伯公子呆了一瞬,脑子里骤然闪过那日的惊鸿一瞥。心中陡然涌起一阵隐痛。难怪那日和侍郎用百般理由拒了他。灵月见他出了神,目光仔细扫过兄长的面庞,竟是也不如从前的意气风发了。他憔悴了,眼中更刻着思念之色。灵月心中又妒又气,咬着牙道:“兄长近日闭门读书,只怕不知晓皇上将她赐给了谁罢?”“谁?”临安伯公子神色恍惚。到了此时,是谁对于他来说都没太大分别了。“和珅和侍郎。”灵月抬头盯着他,满眼的红血丝,像是几夜都不曾睡过好觉了。“谁!”临安伯公子骤然回神,一把抓住了meimei的手腕,疾声问。灵月喘了喘气,像是借此来平复心中的愤懑和嫉恨:“和珅和侍郎……他不许你娶了林姑娘,却是自己娶了林姑娘。却是自己娶了……自己娶了……”灵月说着说着,蹲了下去。眼泪“唰”地滑落下来。她是临安伯独女,在府中是被捧在掌心的那个,那些爱慕她兄长的姑娘,都要瞧她的脸色。她模样生得又好,从来不乏欲上门求娶她的人。好不容易瞧中了一个年轻公子,却偏偏恰好多了个林姑娘。林姑娘比她更美丽,身段比她更纤柔,就连气度也比她更好……“他这是何意。”临安伯公子咬着牙,脖颈上青筋蹦出,全然失了翩翩风度。“他这是何意!”他口中陡然爆出一声怒喝。这一刻,倒是比平日要有男子气概多了。待低下头,瞥见meimei哭得如此可怜,临安伯公子更觉胸中怒气勃发。和珅……欺人太甚!先是侮了他的meimei,后又羞辱了他,将他的求亲搅得一团糟。临安伯公子心中对和珅再无半点敬仰,剩下的只有nongnong的怒火。“我这便去问他要个结果!”灵月蹲坐在地上,点了点头,目送着兄长远去。不久,丫鬟过来将灵月扶了起来。灵月揪着丫鬟的袖子哭了起来:“早知道他那样维护她,我就不逞一时口舌之快了……”丫鬟不敢劝,只拍着灵月的肩背,道:“姑娘莫哭……”她哪里敢说,灵月光这张嘴早已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哪里是一时能改得过来的?灵月手下用力,将丫鬟的袖子揪得更紧,随后丫鬟便听见她口中传来几不可闻的声音:“兄长怎么这样没用,既喜欢那林姑娘,为何又娶不到手……”丫鬟打了个激灵,什么话都不敢说了。生怕今日附和半句,传到了主子们的耳朵里去。赐婚一事,灵月是听了府中下人嚼舌根子,一面同情公子求亲失败,一面羡慕那绵延十里的聘礼。灵月当即心中如同戳了一箭,疼痛难忍。她趁着嬷嬷不在,从老太太院儿里逃了出来。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但她知道兄长能去质问。至少……至少也能坏了那林家姑娘的名声。丫鬟见她神色诡异,着实吓了一跳,只当她是近来受的刺激大了,于是便伸手将灵月扶住,口中劝道:“姑娘该回去了,不然老太太该发火了。”灵月此时神色已经轻松了不少,她抬手拂去眼泪,道:“走吧。”这世上怎么能有不如她意的东西呢?遭禁了足的是灵月,临安伯公子出入自是轻易得很。那愤怒席卷了他的胸膛,叫他难以忍受。凭着这股怒火,临安伯公子竟是一路行到了荣宁街。荣宁街上比往日还要吵嚷些,但却无人管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