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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勾死魂,到了川县一看,都傻眼了,那近百位道人不仅躯体折断,就连魂魄都在死之前被人撕裂了,再入不了轮回。犯案手段震惊了整个地府。照理来说人死就够了,碎个尸就算是泄愤,可这是有多大的仇怨才将人的魂魄都撕碎啊!道观不过阎罗当时忧心的倒不是这个,他是察觉到,这件事的凶手恐怕是与他鬼界脱不开关系。地府有一项刑法就是将犯事的小鬼撕了魂魄投入忘川河中,永世不入轮回。所以当时阎罗一看这手法,断定是鬼界的人,立刻就开始对鬼界的进行严查。原本他阎罗管的事鬼界的安宁,但川县的命案十有八九与鬼界有关,他自觉失职,动用召鬼令强制召回所有在外的小鬼,再封锁了鬼界一寸寸盘查。这一查就找到了松闲。地府掌轮回,鬼司勾的普通鬼魂大多都喝了孟婆汤入轮回,不在鬼界多做停留。故而长久以来,鬼界的鬼就只分三类。厉鬼,恶鬼,散鬼。厉鬼是最次等的鬼,怨气甚重,劝不得往生,恶鬼则是生前或有害人性命者,冤孽太重,过不了忘川,也不入轮回,游离于鬼界。而这散鬼就比较特殊了,其他两类鬼是入不了轮回,他是不愿入轮回,这种鬼生前没干什么祸事,也不会恶意伤人,阎罗便遂了他们的愿,让他们游离于人世间。松闲就是散鬼。黑白鬼司查到松闲的时候,他受了重伤,趴在地上半死不活,再一调查,松闲就是从川县逃回来的,于是这案子就这么找到凶手了。松闲对杀害了道士的事情供认不讳,但他一直喊冤,说是那道士也害了他兄弟的命,而且他只是撕了道士的魂,并没有碎尸。阎罗也派人去川县调查了,回来的人说松闲与他那兄弟们在川县作恶多年,道士们为川县除害,不料惨遭松闲毒手。松闲这边却是死活不认自己在川县作恶,他称自己在川县那几年一条人命都没害过,是地府冤枉他。阎罗自然不信他,直接用刑将他丢沸水里煮,松闲也是在那时打伤了看守的鬼卫跑了出去。如此三百年不见踪迹。案子已过三百年,的确比较棘手,但是疑点也很多。比如松闲承认了杀害道士但是不承认碎尸,当地府衙的人说松闲等人作恶多年他也不承认。我敲敲脑袋,对丹序道:“案子疑点很多,如此看来,当年阎罗审松闲的时候的确是草率了。”丹序摇头:“松闲杀了那些道士是事实,就算沿着这些疑点调查下去,也不能为他翻案了。”我:“可事实还没调查清楚。”丹序:“阎罗掌地府,处置松闲才是他的分内事,凡间再多的事,他也管不了。”松闲怨恨阎罗不将事实调查清楚就治他罪,心中难免忿然,换做是我是松闲,我也不会认。“哎,我有一种预感,我觉得松闲说的可能是真的。”我合上记录簿,端起茶喝一口,又嫌弃地放下。丹序:“是不是真的,去查查就知道了。”“去哪儿?”“川县。”那可真好,又能去凡间转一圈了。————————————到川县的时候还未天亮,灰蒙蒙的一片,冬日里雾气很大,凛冽寒风吹来吹去,水汽黏到人身上,将头发都打湿。我不由得往丹序身边靠了靠,看见巷尾一道橘黄的光亮摇摇晃晃地过来,伴随而来的还有拖沓的脚步声。那道光亮逐渐破开雾气,原来是个灯笼。那灯笼往我们面前凑了凑,丹序扬手替我挡住光,灯笼后那个瘦弱的身影缓缓出来:“你们是什么人?”这是一位大叔,将棉衣裹得严严实实,露出的脸上一把胡须,他左手提着灯笼,右手勾着一把锣。丹序答道:“外乡人路过此地。”他这谎话极为扯淡,你见过三更半夜出现在这里,手上行李都没有的外乡人?但是这位大叔居然信了,他忌惮似的看看我们身后,一双眼睛睁得很大:“你们怎么走到这地方来的,快跟我走。”我望向身后,黑沉沉的什么也看不见,于是一把拉住他:“老伯,你是这儿的更夫?”他低低应了一声,说道:“快走吧。”我与丹序俱是不明所以,只好跟在他身后,丹序问道:“老人家,刚刚那地方有什么不对劲吗?”老伯没有回头,他快步走着:“那地方死过好多人,别人都是绕道走,你们倒是心大。”丹序脚步微微一顿。我笑道:“这赶路急了,天色一黑也没注意,还是要多谢老伯。”这时天色才稍稍亮起来,蒙蒙大雾中隐约能窥见镇上住所的轮廓。老伯这才放慢脚步,转身看了看我,对丹序道:“冒夜赶路也不怕撞上什么邪祟,你一个读书人也就罢了,你家这位小娘子要是有个好歹,就后悔去吧。”我原本一番话就这样哽在喉咙。丹序反应过来,轻轻笑道:“是,在下会注意的,决不再委屈了我家娘子。”说完还装模作样地握住我的手。“……”“不过刚刚那是什么地方啊?”我任由他握着,问老伯道。老伯神色古怪,沉默片刻才道:“那是个道观,荒了有上百年了,老一辈说是死过人,冤孽深重,总之没事别往那边去就好。”我点点头,看来那就是三百年前出事的道观了。和老伯分开后,我和丹序坐在街边一家小店里吃早点。这是一家烧饼店,店开得简陋,几根板凳就随便往店口一放,再扯上一块遮雨布就做起了生意。不过他家的烧饼是真的不错,我吃尽手中的烧饼,再喝上一口刚出的豆浆,感觉整个胃都暖和了。虽然没有下雪,但是街道上行走的人也不多。还真是有点萧索。我正愣神时,看见丹序修长的手指叩了叩桌子,这边一位小厮提着新熬的豆浆连忙出来,问丹序道:“客官有何吩咐啊”丹序看看我:“劳烦你再为她续上一杯。”“客官你呢?”“我就不必了。”“天气这般寒冷,喝点热的是好。”那小厮冲我笑道,“夫人真是好福气,有这么个体贴的郎君。”“……”我看了那小厮一眼,又埋下头喝豆浆。那小厮正要笑着转身,丹序却叫住他:“你且等等,若是店中事务闲散,不妨坐下与我们聊两句。”大冬天的店中确实没什么人,那小厮索性将茶壶往桌上一放,坐到对面:“二位不是本地人吧?”丹序点头:“今日路过西边一间道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