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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设施齐全,但和地下室没什么区别,阴冷潮湿,上一任花匠也是偶尔才会暂住一天。薛昔在那里住了两个月后,周忆之的父母回来了,将周忆之大骂一顿,薛昔的房间这才被换到了别墅里面。当时一向沉默寡言的薛昔声带还未完全恢复,不得不站出来哑声解释,之之早就将他房间安排好了,是他觉得外面空气比较好,没来得及搬。周父这才没说什么。但是毫无意外的,哥哥这么说,落在周忆之这里,又是他假惺惺。周忆之越发排斥他了,不愿与他一道上学,更不愿意和他一道回家。甚至开始不让司机接送,自己上下学。后来有一天,高三放学极晚,走夜路回来时,发现已经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少年背着洗得发白的书包,远远跟在后面,她回到家便大发雷霆,说了很多难听的话。周忆之觉得自己不能再去想那些,也不能去回忆每次自己无理取闹时,薛昔望着自己,沉默而漆黑的一双眼睛。她打算等管家和司机回来,就让管家去采购一些生活用品,将二楼朝南的一间房间给哥哥。做完这些,压在周忆之心脏上,让她喘不过气来的负疚感才稍稍散去。……就在这时,她听见山腰处夹杂着大雨一声汽车刹车声传来。她心脏猛然一跳,宛如擂鼓,是回来了吗?她急匆匆跑到走廊尽头,从窗户往下看。上一世她是等人被管家领进了门,才不耐烦地从二楼楼梯上走下来,因而自然就没见到这一幕。黑色车子在别墅栅栏外停下来,一个身量很高,穿着旧校服,单肩背着书包的少年走了下来。而车子开进车库。管家从后面撑开伞急匆匆地往别墅里走,急着来通知周忆之,也就没管他被淋成落汤鸡。不过他在医院门口等管家时,已经淋了好一阵子了雨了,身上本来就是湿透的,这会儿不过更加湿漉漉一点罢了。少年头发漆黑,雨水顺着挺拔的鼻梁淌下来,沉默地在车子那边站了一会儿,听到管家让他进去的声音后,他才朝着别墅大门走。他生得极好看,一双眼睛犹如大雪覆盖的远山,带着些许的凉意。脚上仍是上一世那双旧的回力鞋,溅了泥水,身上看起来也穿得很单薄,冷风哗哗往他脖子里灌。他走到别墅台阶那里,脚步顿了顿。他似乎是在看他鞋底的泥。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他忽然抬起了头来。周忆之差点要撞上他的视线,莫名心虚,及时躲在窗户下面。楼下传来管家的声音:“小姐,您收到先生的邮件了吗?”周忆之以蹲着的姿势移动到楼梯口,才站起身来,她扯了扯身上的米白色及踝针织长裙,又抬手摸了下后脑勺上随意盘起来的丸子头,十分在意自己这样是不是好看。但是想到哥哥上一世为自己做了那么多,在他眼中,自己必定是完美的。顿了顿,周忆之这才放松下来,缓缓走下楼去。……清寒的少年已经站在门口了。周忆之一下楼,视线撞上他的一双眼。四目相对。周忆之呼吸窒了一下。那目光有些平淡,似乎和上一世没什么不同,但上一世的周忆之浮躁,只扫了他一眼便移开了视线,而这一世的周忆之心头难过情绪翻涌,却忍不住定定看着他。便渐渐地,发现少年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有些过久了。尽管周忆之心中十分想上前抱抱他,但以周忆之傲慢的性格,却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出这种表达亲近的举动——她像是天生不会表达感情一般,能做到的最大程度就只是将周身的刺收起。她主动干涩地开了口:“我听爸爸说了,你叫薛昔。”薛昔仍看着她。顿了顿,周忆之望着薛昔:“哥哥,欢迎回家。”她的语气生涩且僵硬,但若是足够仔细的话,会发现其中有些微的颤抖,尾音仿佛呢喃。不是针锋相对,也不是讨厌憎恶。竟然是“欢迎回家”。他从未听她说这四个字。立在别墅门口,抬头凝望着她的薛昔当场愣住。重逢两个小时之前,薛昔陡然发现自己站在人来人往,混杂着消毒水气味、饭菜气味,汗水味的住院部五楼走廊上。周遭充斥着家属的疲惫埋怨的场景熟悉至极,像是放了慢动作。上一秒他还置身空难中。尖锐的呼号,人群惊恐的尖叫,所有的嘈杂急剧收缩,从他耳膜贯穿。下一秒他瞳孔猛缩,低下头,发现眼前竟然不再是一片黑暗。他的手中拎着一个旧保温桶。一转身,身后的病房里,外婆形容憔悴地侧躺着。*十六岁那一年的秋天对薛昔而言极为煎熬。那个盛夏烈阳炙烤,他从早到晚都在外面打工,凌晨四点出去给餐馆搬运矿泉水,薪水日结,还算不错,白天他接了两份家教,拿出他的竞赛奖项,家教很好找到,学校老师帮他介绍,也十分靠谱,只是一上午加一下午的课,薪水不多。晚上他会去网吧修电脑兼看店,能解决晚饭。爷爷所在的城镇不大,无人知道他是海城畏罪自杀的书记的儿子,都把他当普通高中生对待。连轴转了两个月,虽然累得每天回到家倒头就睡,但好在除了给外婆买药之外,还能付清学费。暑假的尾声,十六岁的少年终于轻松许多。三年前他一夜失声,查不出来什么原因,后来索性不查,纸笔也能够交流,还能省下一笔医药费。但幸好这三年里头,即便没有治疗,他受损的声带还是在逐渐恢复,只是或许过久没说话,说起话来仍然生涩,因而他大多数时候都尽量用打字表达。他以为看见了一些生活的希望。为此他还让爷爷不要再一大把年纪还接一些补鞋子之类的计件活儿,眼睛都坏掉了。却没想到,几天之后,爷爷毫无征兆地发起了高烧。送进医院时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