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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攸顾不上平煜正坐在床边穿皂靴,便道:“听说南星派也到了宝庆府?你的消息准不准?”平煜身上腰带未系,淡青色的外袍尚且敞着,露着里头雪白的亵衣,头也不抬,将皂靴套上,起了身,一边系腰带,一边对李攸道:“消息未错,只是不知这南星派到底什么来历。”李攸露出头疼的表情道:“若此派也来掺和,当真有些麻烦。”平煜在腰间扣好绣春刀,转头看向李攸道:“此话怎讲?”李攸一撩衣摆,在桌边坐下,摇摇头道:“这南星派说来可就话长了。此派的创始人姓曾,据说是战国时军法大家曾膑的传人,极精奇门遁甲之术,入此派者,先得研习数年算术易经,再学内功和招式,故而此派虽也是江湖门派,却跟别的帮派路数不同,最擅制作陷阱及迷宫,曾在江湖中名噪一时,此派中人也是二十年前开始才慢慢淡出江湖,近年来甚少在江湖走动。”平煜走至桌前,端起茶杯饮了一口,思忖着道:“这南星派的路数是正是邪?”李攸撇了撇嘴,道:“算不得正,亦算不得邪,只听说南星派历派掌门人都颇为孤高傲世,除了精通音律算术,更喜风雅之物,听说三十年前的武林大会上,南星派的上一任掌门人曾用一曲武陵散废了八卦门掌门的内功,一时引为天下奇谈,后来八卦门的弟子指责南星派掌门人做事太绝,前赴后继去找南星派算账,争吵不休,数年都未消停。可见这门派行事恣意,全由着性子罢了。倘若此事,南星派当真参与进来,恐怕不会比云南时的镇摩教好对付啊。”二人知事态严重,商议一番,等拟出个大概,平煜心不在焉地看一眼窗外,见天色不早,便起身道:“此事还有些紧要处等我回来再商议,我眼下有事,先出府一趟。”说完,不顾李攸诧异的目光,往外走了两步,想起什么,又停下,从怀中掏出一份帖子,似笑非笑道:“宝庆巡按郑洪递了帖子来,说要设宴款待我等,我正好有事要向他打听,你去不去?”李攸接过,拿到手中展开,边看边道:“郑洪不是王令一手提拔起来的狗腿子么?摆明了是鸿门宴啊。去!为何不去!”平煜笑着点点头,道:“好,等我回来,咱们晚上去会他一会。”说话间,已朝门口走去。李攸在后头摸着下巴,狐疑地看着平煜的背影,这家伙这时候心急火燎出府做什么去。平煜到了外院,招了诸人在前,安排李珉等把守在傅兰芽所在的院外,共计八人。剩下诸人,包括借调过来的那二十余名沉稳老练的暗卫,一并守在府外,将整座宅子围得如水桶一般,连只苍蝇都飞不进,这才放心出府去了。刚到门前,正好碰上秦勇等人从外进来。“平大人。”秦勇笑着一拱手。平煜停步,随口一问:“秦当家,不知安排的下处可还合心意。”秦勇满口夸赞,道:“这一路上为着铲除镇摩教余孽,不知叨扰平大人多少回了,每回得平大人盛情款待,我等委实过意不去。”说话时,不忘察言观色,见平煜似乎着急出门的模样,忙道:“平大人既有事,请自便。不过,晚上若平大人回得早,在下想跟平大人商议南星派之事。”平煜瞥瞥秦勇,秦门果然手眼通天,他这边刚得到消息,秦门已听到风声了,微微一笑,道:“好,正好我也正有此意。”说完一拱手,“在府中请随意,不必拘束。”往外走了。秦勇在原地看着他背影消失在门外,这才转身进了府。————————————————————傅兰芽帮着林嬷嬷收拾好东西,闲来无事,便四顾打量屋内陈设。见窗下有一榻,便近前,坐于榻上,缓缓抚过油亮的黑檀木把手,暗忖,既有榻,若是晚上平煜过来,就不必再睡在地上了。眼看入秋了,越往北走,天气越凉。再睡在地上,时日久了,饶是平煜身体康健,恐怕也对身体无益。正想着,忽然外面传来敲门声,因她脚伤已愈,便起了身,过去开门。外面是名老仆,见傅兰芽开门,不敢抬头,呈上一个包袱道:“公子令送来的,说是宝庆巡按郑洪大人的夫人听说傅小姐来了,特送了几件秋裳给小姐。”郑洪?傅兰芽露出困惑的神色,她从未听过这名字,非亲非故的,此人的内眷为何要送衣裳给自己?未几,想起父亲门生遍天下,这位郑洪大人也许曾受过父亲的师恩也未可知。且既能送进内院,想来李珉等人已经检视过,便道了声谢,接过。这时林嬷嬷也已出来,见此情形,将那包袱放在桌上打开,见里头一叠秋裳,颜色俱是秋香、鸭蛋青、藕荷色等不起眼的素雅颜色,难得针脚细密,衣料更是上佳。便啧啧叹道:“这位郑夫人真真是雪中送炭,这下好了,咱们小姐有秋裳穿了。”挑拣一番,从里头挑出件藕荷色外褂,替傅兰芽将那件海棠色比甲脱下,换上,一看,笑眯眯道:“当真合身,颜色也配。这位郑夫人真是心思玲珑,要不然,怎会对小姐的尺寸拿捏得这么准。”傅兰芽暗叹,嬷嬷真是的,都什么时候了,还能注意到她身上衣裳颜色配不配,尺寸合不合适。主仆二人将包袱刚收好,外面却又有人敲门,打开,却是平煜。因着赶路,二人已经有七八日未在一处说过话了。见到他来,傅兰芽有些意外,起身道:“平大人。”平煜进屋,目光不自觉落在她身上穿的衣裳,凝了片刻,又若无其事移开,甚好,已穿上了。天气渐凉,她娇滴滴的,穿得太少,少不得伤风受凉的,他倒是无所谓她病不病,只是到时候还得给她找大夫,要多麻烦有多麻烦。林嬷嬷早存了心思,暗暗留意平煜神色,见状,心中那份疑惑直如破土而出的竹笋,越发掩藏不住。平煜杵了一会,未找到话说,便微沉了脸色,道:“我晚上有事,不定何时过来。”傅兰芽微怔,等反应过来,心中微喜,看样子,今晚总算能有机会跟平煜打听事情进展了,便笑道:“知道了。”平煜眉头蹙了蹙,撇过头,往门外走。傅兰芽见他走了,忙在脑海中整理今晚要说的话。林嬷嬷毕恭毕敬送他出去,将门掩上,发了好半晌呆,这才回过头,若有所思地看向正托腮望着窗外的傅兰芽。—————————————————城北另一处宅邸,一间堆金砌玉的厢房内,一名少女正扑在床上啜泣。哭了一会,她回身看向坐在桌旁饮茶的邓安宜,急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