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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三在廊下等着,他明面上是太子近卫云列,虽没有品阶,但众人也不敢小看,因此在这等了一会儿,倒也没人催促他。周怀禛扫了他一眼,疲惫的眉目间不期然多了一分神采。暗三心中腹诽,嘴上道:“殿下放心,郡主好极了,小四说,今日郡主去了南街看铺子……”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话,暗三特意顿了顿,直到主子冰冷冷的目光落在他脸上,他才摸了摸鼻子,说道:“郡主还问了小四,殿下喜欢吃什么,喜欢用什么,将那些都一一记了下来。”周怀禛闻言,面上的冰冷在昏暗的场景里悄悄消退了,他眉目微舒,心底漾起一丝丝甜意。暗三只觉得殿下周身三步之内都泛滥着一股酸甜酸甜的气味,他就那样看着平常精明无比的殿下直直朝着廊西走去了,他看了一会儿,不由唤道:“殿下,东宫的方向不在那边。”周怀禛这才幡然醒悟,他心底有些懊恼,面上却十分淡定,临了还不忘解释一句,“孤瞧着那边花色不错,打算瞧一眼再回东宫的。”暗三默了默。殿下,您确定这昏暗场景下,你能看见花色?呸呸呸,您确定,廊下西边有花?那里分明只有陛下命人培育的矮松盆景。东宫的内侍总管元封早已在阶下等着了,他见了太子,连忙行礼道:“太子殿下,皇后娘娘有请,此刻正在坤宁宫候着。”周怀禛应了一声,阔步朝着坤宁宫去了,此时天色昏暗,石柱灯的烛火飘逸明亮,一路穿过承天门,便到了坤宁宫廊下。沈皇后正端坐着,她眼前模糊,仍旧能瞧清儿子一身明黄,正在朝她行礼。沈皇后柔美的面上露出淡淡的笑意,她忙道:“禛儿快些起来。”周怀禛闻言,便挑了离母后最近的位置坐下了,他冷清的眉目鲜少露出情绪,此刻对着母后,终于松懈了几分。底下的宫人上了茶。沈皇后笑道:“今日你判卷结束,已是疲累,只是明日殿试之后还有琼林宴,再之后,便是母后办的花宴,其中有二三事,母后得提点你两句。”周怀禛瞧了一眼母后,低声道:“母后请说。”沈皇后微微一笑,“第一件事,殿试之时,倘若有人攻讦谢兖,你莫要出言阻挡;第二件事……”沈皇后脸上的笑意更浓厚了,她轻声道:“你盼望了许久的事,成了。”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超甜的,信我【小声bb】关于男二重生,我的伏笔埋得太远了,在四十二章……小仙女们记不得了,是我的错T_T☆、第五十章三月廿一,是进士科放榜的日子。天色将晓,燕京城便已陷入一片车马喧嚣中,礼部贡院的坊门一开,士庶便争相上前观看发榜,一时人流如堵,声色喧哗。世家子弟,寒门举子,都指望着仙榜标名,得登龙门,当真是朝作尘下客,暮为金堂卿。高门世家,即便是家中无人应举,也都派了人前来打探消息,更有甚者榜下捉婿,当街拦人,好不热闹。李延光自然不能免俗,时隔一世,他再次站在这条路上,却已经同上辈子的感受不尽相同了,他内心并不焦躁,甚至那一下一下的心跳声,比寻常时候更加平稳。回忆里,这是他振兴李家的第一步,亦是他往后多年回想起来,所拥有过的最纯粹,最欢喜的时光。按照惯例,红榜张贴在礼部贡院南院东墙,李家的家仆柱子好不容易到了地方,却在红榜十步之外停住了,铁桶般的人群,再如何挤也挤不进去了。柱子急得跺了跺脚,奈何个子不高,此时面前人头攒动,晃得红榜上的字一个都瞧不清。身边有落榜的士子哭啼不止,状若疯癫,狂笑不止的有之,破口大骂的有之,更有举子郁愤之下冲上前去揭榜,却被禁卫军将士死死扣住。而擢第者春风得意,含笑作揖,一派国士风度。柱子一路往前挤着,好容易挤到能看见红榜的地方,只见墙上贴着一张大红纸,榜头又竖黏黄纸四张,合成长幅,最上头用泼墨大字书着“礼部贡院”。柱子还未来得及细看,便听左右有人惊呼道:“竟是谢家那位世子中了状头,实在了不得!”又有人道:“榜眼竟是赵家那位刚回京的二公子,这探花……”说到探花,那人疑心自己瞧错了名讳,揉了揉眼睛再瞧,却还是那三个字,于是又是一场惊呼:“探花是昌平伯世子,李延光!”当年查抄昌平侯府,是今上登基后下的第一道重罚臣子的旨意,对于安逸已久的燕京贵门而言,这无疑是一次敲山震虎,刻在心底难以忘怀的教训。所以此刻看见榜三的探花是李家那位世子,众人才如此吃惊。昌平侯府抄家降爵,恍若就在昨日,而如今李家世子中举,不免让人感叹一声,楼起楼落自有时。柱子瞧过红榜,面上狂喜,他牟足了劲往人群外挤去,到了自家公子面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公……公子,大喜,大喜,探花!”听了报喜的话语,李延光的神色并未见得有多高兴,他的目光悠远,落在远处的女子身上,那软糯的声音进了他的耳朵,已经恍若隔世。“哥哥,你真的是太厉害了!”仿佛是为了与今日喜庆的氛围相应和,她穿了一身刺绣折技小葵花金带红裙,这样浓烈的色彩,在他的印象中,她也只在新婚那日穿过。柱子催促了两声,说要回家报喜,李延光才恍惚回过神来。他只说了一句,“你回家去吧,我再随处逛逛。”柱子迟疑了一瞬,还是应下了,他顺着主子的目光看去,只瞧见一貌美女子在远处同人说着话,他心底瞬间了悟,脚下一溜烟地往伯府报喜去了。谢兖听着meimei夸赞的话语,颇为受用,事实上,谢兖对这样的结果有些意外,昨日殿试时,他的策论陛下不置可否,其他几位判官有赞同的,也有攻讦他过于冒进,思虑不周的。反而是昌平伯府那位李公子的策论入了陛下的青眼,得到了多番夸赞。他本以为,状头必然是这位李公子担着了,可没想到,李家公子竟然屈居第三。殿试之前,父王提点过他,陛下忌惮太子在朝中助力颇多,呦呦又同殿下有婚约,陛下绝不会放任谢家再出一个能臣,必然不会表露对他有多赞赏。父亲猜测的没错,陛下对他不甚热情,昨日殿试之后,也只是授了七品的翰林院编修,而李延光则被授予从五品翰林院侍读。至于赵家那位二公子赵长卿,也被录为侍读。他将那些事抛出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