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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徒保守秘密。到了佛家,他想应该大概差不离。普云大师声名在外,如果连丁点儿给香客保密的意识都没有,想必他自己惹来的麻烦足够掀翻了整个寺庙。周锡兵轻咳了一声,开门见山:“大师,我这次来是想问问姻缘。”普云大师笑了,人一上了年纪,嘴巴就往里头缩,瘪瘪的分外明显:“哪儿来的大师啊,叫大师都去地底下了。你要问姻缘,直接去前头求个姻缘签就好。况且,人们总是说一命二运三风水,命里没有莫强求。其实啊,还有一句话,叫正气内存邪不可干,姻缘好不好,看的是两个人自己。”周锡兵没在称呼上纠缠,笑了笑道:“可我女朋友小时候有缘请您看过命格,城南王家的大女儿,不知师父您可记得?”他过来是请人打了招呼,普云大师哪有不清楚背后关系的道理。老和尚轻轻点了点头,面上的神色柔和了一些:“记得,王家的一对女儿,都是好孩子。”至于怎么个好法,普云大师就矢口不提了。案几上摆着一壶新茶,来了新香客之后,作为大弟子的中年和尚十分殷勤地换了茶水茶具。普云大师笑着示意周锡兵:“请用茶。”周锡兵摸不清他是不是想跳话题的意思,只得硬着头皮追问下去:“说到茶水,我倒是想起来我岳父说,我老婆的meimei,小时候原本叫王涵的,后来还是您给改了名字。你说,她不该多水。”普云大师沉默了一瞬,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过了半晌,他才点了点头:“对,那是个聪明孩子。水生智慧,孩子太聪明了,会压不住命格的。”周锡兵端起了茶碗,拿碗盖轻轻刮了刮茶末子,抿了口茶水。等到略带着点儿甘冽的苦涩味儿从舌尖滚下喉咙后,他放下了茶碗,目光落在了普云大师的脸上:“师父,您说,王函是什么命格?”禅房里头静悄悄的,窗外远远的有撞钟声传来。周锡兵不知道这钟声到底提示着什么,只听长长的钟声,似乎将整个寺庙的时光也拉的悠长起来。长长的,是一条时间的长河。普云大师就在这长河中徜徉,他跋涉了许久,才轻轻嘘出了一口气:“是文曲星的命格,生来就是文曲星。”周锡兵笑了,目光盯在普云大师的脸上一瞬不瞬:“师父,那您说,我是什么命格?”普云大师面上也浮出了笑容,微微摇了摇头:“你自小天资聪颖,应该也被人称为神童。不过,你不是文曲星的命格,命中注定了会更改方向。你十几岁的时候,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你原本计划好的人生,全部被推翻了。”周锡兵面色不变。他的人生轨迹谈不上秘密,只要有心,都能调查出来。他笑了笑,像是在质疑普云大师一样:“可是王函现在,每次考试都在战战兢兢,生怕一不小心就挂科。她现在,还是文曲星的命格吗?”悠长的钟声终于停下了。普云大师微微眯着的眼睛也睁了开来。他轻叹了口气,像是颇为惆怅一般:“文曲星哪里能待的长呢。那姑娘现在身在何处?”周锡兵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普云大师的脸,他清了清嗓子:“南城,王函在南城上学。”普云大师捏着念珠数了七颗子,才又开了口:“难怪呢。她的命格被借走了,现在已经不是文曲星的命。也好,慧极必伤,什么锁都锁不住,还是一生平平安安的好。”“命格还能有被借走的吗?”周锡兵的面上浮出了疑惑的神色,眼睛也恰逢其时地微微睁大了,似乎在听天方夜谭一样,“人的命格能被借走?”茶碗盖开了,白色的雾气氤氲开来。普云大师的身形原本就瘦小,盘坐在蒲团上更加是形销骨立的一抹影子。茶水上的雾气,几乎遮盖了他大半张脸,周锡兵只看到他眼中的悲悯之色:“借势,人有的东西,想要借的,自然会想方设法去借。”“能借到?”周锡兵还是难以置信,看着老和尚的目光充满了怀疑。普云大师没有喝茶,只闻着茶香,轻轻开了口:“借的人相信能借到,被借的人心甘情愿出借。他们都相信了,自然也就借到命格了。”“你是说,我老婆的meimei心甘情愿被借走了她的文曲星命格了?”周锡兵瞳孔微缩,目光已经从香客转为了刑警模式,“她为什么会愿意被借走命格?”普云大师哑然失笑,半晌才摇摇头:“我不知道。这个,除了菩萨以外,也就是她自己知道。不过王家的小女儿小时候受过伤,很多事情都忘了。”周锡兵不肯放弃:“她是自己忘了,还是因为被借了命格,所以才忘记的?”普云大师没有回答周锡兵的问题,反而目光平静地看着他,轻轻地叹息:“文曲星的命格有什么好啊。老天爷给的越多,要承受的越多。无知无识平平安安才是大福气,否则怎么说人生苦从识字起呢。”这话越说越混乱了。周锡兵不愿意由着老和尚这么绕下去,直接追着问:“您的意思是,王函被人借了命格,所以才变成了现在这样。那么,到底是谁借走了她的命格呢?”普云大师再一次笑了起来:“命格是天生的,谁能真借的走呢?要借的,总要付出千百倍的代价,跟高利贷一样,谁敢跟老天爷赖账啊。”他现在的说辞,似乎又在打先前的脸。可是周锡兵还是隐约咂摸出了意思,有人想借王函的命格,因为她所谓的文曲星命格。大约是周警官的神色太过于严峻,简直到了黑脸判官的地步。普云大师尚未来得及得道成佛,也是畏惧黑脸警察的。他安慰了一句周警官:“平安是福,你爱人的meimei以后都是福禄命,这辈子衣食无忧,这才是最好的命。”周锡兵的瞳孔微微缩了缩,沉声道:“因为她舍了文曲星的命格,所以她才能平平安安的。”普云大师将冷掉的茶水倒进了茶盘当中,像是在应和周锡兵的问题,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有舍才有得,世间万物,莫不如是。”“如果她不肯借命格呢?”周锡兵突兀地开了口,“如果她不同意借命格,是不是就成了这杯被泼掉的茶水?”普云大师捏着茶碗的手停滞了一瞬,然后才重新摆放回桌上。他还没来得及回答周锡兵的问题,这位心急的警察已经追着问了第二个问题:“借命格,除了这种生门,是不是还有死门?”要是寻常人家会面,这还没有过正月十五,说什么死不死的,实在是大忌讳。不过佛家不忌惮这些,普云大师心平气和地告诉周锡兵:“我惭愧的很,修行浅,我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生门死门。”周锡兵将话题又绕到了前面:“那活着借命格的,是不是要走什么仪式?”普云大师依旧不接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