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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了一个漩涡中一样。哪里来的借命格呢?所谓的生门死门借命格,连普云大师自己都摇头。迷雾如同面碗上方的热气,腾腾地往上冒,氤氲了一片。那座火山又在他面前喷发了,巨大的裂口是一张狰狞的笑脸,仿佛能够吞噬掉一切。周锡兵猛的合了一下眼睛,再睁开后,他捧起了面碗,大口大口吞着剩下的食物。油豆腐吃在嘴巴里头,带着汤水的鲜香。这里用的油豆腐跟平常市场上卖的不太一样,是将老豆腐捏碎了,然后搓成豆腐圆子再下油锅炸,当地人称为砧rou。在南省的绝大部分地方,砧rou却是rou圆子也就是狮子头的俗称。王汀曾经跟周锡兵笑着讨论过这件事,怀疑是先民们吃不上rou,所以才拿豆腐当做rou糊弄嘴巴的。才隔了短短几个小时,周锡兵又忍不住想王汀了。没有她在边上收拾着家务或者端坐在书桌前看书写文章,空气里头都像是少了一种温度。他分外怀念与女友耳鬓厮磨的时光。即使两人在一起时也没有做什么特别意义深重的事情,可只要这个人在身边,心就会完全安定下来,不再犹豫迷茫。他掏出了手机,看了眼时间,怕打扰到王汀开会,只发了条微信过去:吃饭了没有?感冒没胃口也要吃,吃点清淡滋补的,别吃辣的咸的,不然容易上火。王汀大概在忙,没顾得上手机。微信发过去之后,她没有第一时间回复。周锡兵看了会儿手机,忍不住笑了,又重新将手机揣回口袋中。桌子上摆放着宣传牌,印着“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他笑了笑,将最后几口面汤也灌进了肚子中。斋堂里头暖融融的,有中午的阳光透过窗户如金波一样在人身上流淌,有热气腾腾的人间烟火,提醒着每个身在其中的人自己的幸运。周锡兵甚至赞同起普云大师对王函的评论,平平安安才是最大的福气。旁边的桌子上,祖孙三代都在用斋饭。小男孩吃的是跟周锡兵一样的汤面。他的母亲在边上点着iPad寓教于乐:“你看,你吃的是汤面条,就是这个汤字。”小男孩用筷子不太灵光,懵懵懂懂地一筷子面条塞进嘴巴中,烫得他滋溜了一下。当妈的人一边给儿子吹吹,一边还不忘继续现场教学:“汤面条是用火烧起来的,汤下面加个火就成了烫。”周锡兵眼角的余光瞥见了这位年轻的mama手忙脚乱地在iPad屏幕上又点出了烫字的象形解释,吊着的汤罐子上面飘着白色的雾气,下头是熊熊燃烧的火苗。天空还挂了火辣辣的太阳。小男孩的手一挥,画面变成了用冰取火,拿磨成了凸透镜的冰块对着太阳光,然后阳光透过凸透镜凝聚成一点,堆着的木柴熊熊燃烧了起来。这个软件也真够偷懒的,用冰取火的画面中木柴的形状位置都跟“烫”字配图中燃烧的火苗一模一样,真的省事。周锡兵哑然失笑,拿起纸巾擦嘴巴时,笑容却凝固在了他脸上。涵字是命中带水,晶晶呢?晶晶是三个太阳,命中带的是火。晶晶姓李,李字有木头,太阳透过冰镜,燃烧起了木头。脑海中的画面一幅接着一幅,周锡兵甚至不得不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本巴掌大小的笔记本,迅速在上头写下了“王涵”跟“李晶”两个人的名字。他狠了狠心,又画了雪人,在雪人身上标注出李晶的名字。是不是李晶本人就是燃烧的火,所以只能燃烧殆尽?周锡兵无法理解行事人的思路。他总觉得中间有地方不对劲,没办法解释清楚。一个李晶,一个王涵,她们的生死真的是由她们的名字定下来的吗?在这中间,普云大师究竟又扮演了什么角色?晶晶的死亡实在太过于惨烈了,充满了邪祟的味道。这位看上去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到底跟这件事有没有关系呢?膳房里头的客人越来越多,旁边桌子上的小男孩已经吃完了半碗汤面条。周锡兵沉默地坐在餐桌前,盯着手中的笔记本看。手机响了,周锡兵被铃声硬生生地从苦思冥想中拽了出来。他看见屏幕上跳动的王汀的名字,整个人猛然松懈了下来,接起了电话。王汀的嗓音听上去还是带着点儿鼻音,不过精神头尚可。她跟周锡兵解释说,刚才他微信到的时候,她正在肖局长的办公室里头听领导指示。她那份关于加强全线固定资产实物管理的材料,领导看了也上会了,认为很有必要。会开完了,肖局长又将固定资产管理涉及到的几个主要部门的具体人员都叫到了办公室开了个小会,准备这个礼拜就开始调研工作。“要出差了。”她叹了口气,有点儿不想动弹。独自一人住宿舍的时候,王汀还挺愿意出差的。他们单位的工作性质决定了,出差虽然旅途奔波辛苦点儿,但并不会去什么偏远到没手机信号,危险到要把脑袋挂在腰上的地方。况且出差来回两天都会有一百八十块钱的补助,一趟下来就是三百六,快抵得上她十分之一的月工资了,蚊子再小也是rou。可是现在,王汀真不愿意去外头奔波。春节过后回来,她还没来得及给家里彻底大扫除一遍。阳台上养的花要定期浇水,鱼缸里头的金鱼也得注意看着,暂住在家中的王函能把自己养活了就不错了,指望她,家里肯定全乱套。王汀到现在还愁meimei的三餐怎么办。老在外头胡乱吃东西,她真怕王函的胃会坏了。周锡兵也舍不得王汀出差。即使出差在外住的是标间,吃的也不会差,可哪里比得上在家中自在。何况王汀并不喜欢跟人待在一个房间里。这会让她不自在。还有一件事,周锡兵没敢跟王汀提,怕吓到了女友。他现在依然担心有人盯着王汀。离开南城沿着全线奔波的话,他担心王汀的安全问题。王汀无奈道:“没办法,新人嘛,科里头都盯着呢。材料是我准备的,也是我交上去的。”设备科的科长签字的时候,嘴上夸着年轻人干劲十足,都是八.九点钟的太阳,以后肯定都是年轻人的天下,话里话外却都在嫌弃她事情多。她想在领导面前求表现,带累着整个科室的人都要给她打工。即使所有的事情都是王汀自己一手做的也不行,谁让她借了设备科的名头呢。机关里头的弯弯绕,王汀不愿意跟周锡兵说。没意思,她不是应付不来,她就单纯地觉得没意思。她和陈露逛街时聊到这个话题,陈露给她做的分析是,她骨子里头其实还是技术型,不合时宜地清高着,所以厌烦这种人事斗争。王汀叹气:“我不是厌烦,我纯粹是觉得这种无聊的内耗没意思。有这种精气神,干嘛不多花点儿在自己手里的工作上。不管怎么样,自己做出来的事情终究都是自己的成绩啊。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