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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虽然镣铐加身,但气色尚好,身上也没什么伤痕,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却依然心中难安。“表哥,”她望着谢初沾染了些许尘灰的脸庞,心中一颤,情不自禁地就伸手抚上了他的脸颊,“你还好吗?”谢初伸手握住她贴在自己脸颊上的手背:“我很好,你别担心。倒是你怎么过来了?陛下怎么会同意带你来的?”“我求了父皇很久,父皇才松口答应带我过来。”沈令月道,低下头看着谢初被铐住的双手,好在谢初这一回穿了收袖的劲衣,并没有被镣铐磨破皮,但这也让她心中的疑惑更深了。“表哥,你怎么穿了夜行衣?”谢初失笑:“我不穿夜行衣,难不成穿锦衣华服去夜探鸿胪寺?我又不是去做客的。”沈令月的耳边就回响起了皇帝之前说过的那句话,登时抬起头来,望着谢初道:“表哥,你昨天晚上真的潜入了典客署?”谢初点点头。“为什么?”他敛了眸,抽出了被沈令月握着的双手,转身走到一边:“……这件事,你不需要知道。”“我不需要知道?”沈令月一愣,没想到谢初会这么冷淡地走开,一时有些不可置信,“表哥,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孟邑王子生死未卜,父皇连夜召集三司会审,还死了一个孟邑的使臣!要是一个不好,你就是刺杀他国来使的重罪,你知不知道?!”“我知道。”沈令月差点被气笑了:“知道你还这么说?你知不知道我为了见你一面求了父皇多久?好不容易才求得父皇松了口,赶来这里见你一面,你就对我说这些?”谢初没有回答。而他的沉默显然加深了沈令月的怒气:“表哥,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一个人半夜潜入典客署也就算了,为什么不管是三司会审还是父皇亲自来审问你,你都什么也不肯说?难道你真要认下刺杀孟邑王子的这个罪名吗?”谢初转过身:“当然不是。”“那就把话都说明白!”谢初定定地看着她,没有言语。沈令月深吸了口气,试图平复激动的情绪:“表哥,”她上前一步,和缓了神色道,“你不说,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谢初笑了一下,时明时暗的灯火之下,他这个笑容竟显得意外的好看,透着几分恣意潇洒:“就当我有什么难言之隐吧。”“谢初!”“我知道。”谢初赶在沈令月发怒前截住了她的话,“你来见我,一定花费了许多功夫,可是……”他抿紧了唇,“我现在真的没什么好说的。”“怎么会不好说呢?”沈令月摇摇头,“表哥,你为什么要夜探典客署,又为什么要潜入孟邑王子的房间,这些都没什么好说的吗?——就算这些你都不愿意说,那是谁在昨天晚上意图刺杀孟邑王子,你总能说一说的吧?”谢初闭了闭眼:“刺杀苏力金的是一批黑衣人,很显然是听命于人的死士,他们都蒙着面,我连他们长什么样都没看清,能说什么?”见总算是让他说了点实话,沈令月心头一松,“自然是把这些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三司他们,或者是父皇。”她道,“查清那个黑衣人的身份是他们的事,与你无关。”然而在下一刻,她就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一批?……表哥,你是说有一批黑衣人在昨晚去刺杀孟邑王子?”谢初没点头也没摇头,又变成了先前沉默不语的模样。沈令月权当他是默认了:“可是……你这话听上去好怪……”她喃喃道,忽然想到一个可能性,不由得惊讶地睁大了眼,“表哥,你昨天晚上不会是去保护孟邑王子的吧?只是寡不敌众,让他们得了手?”谢初诧异地看向她:“你怎么会这么觉得?”他挑眉笑道,“我像是那么古道热肠的人吗?更何况我也不能未卜先知,总不能是提前猜到他于昨晚会有一场血光之灾,所以上赶着去救人吧?”“那你为什么夜探典客署?”谢初又闭口不言了。沈令月是又急又气:“表哥,你再这么语焉不详,就要一直被关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了!”“那就关着吧。”谢初语气淡然,“反正一日三餐都有人照看,无聊了还能和杜恭姚他们聊聊天,关心一下家国大事,挺好的,也不用我早起点卯。”“你!”沈令月忍不住剁了跺脚,“你干脆气死我好了!”她可算是明白了之前父皇为什么一提起他就咬牙切齿的,就他这吊儿郎当的态度,不气才有鬼了!从前怎么就没看出这家伙拥有把人气疯的潜质呢?她缓缓舒了口气:“好,就算你自己愿意被关在这里好了,那么舅母呢?你忍心让我为你担惊受怕,难道也忍心舅母为你担惊受怕吗?”谢初一下抬起了头:“我娘她怎么了?”沈令月撇撇嘴,努力抑制着不去泛酸:“你告诉我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我就告诉你舅母的情况。”谢初无奈道:“这件事知道了对你真的没什么好处。”“会不会有什么坏处,你说了我才能知道。”沈令月道,“但你要是一直这么吊着不说,我一定会寝食难安,整天为你担心的,这样你也忍心吗?”“你……”谢初看着她,满脸的无奈之色,像是在面对着一个棘手的麻烦,而自从他们两个互表心迹之后,他就鲜少这么看着她了。他叹了口气:“我自然不忍心,可这事我真的没法说。总之,你只要知道我在这里待着没事就行,我只是不开口而已,又不是要认罪,只要陛下还相信我,杜恭姚他们就不能拿我怎么样。”“父皇他又能相信你多久?就算他一直相信着你,可众口悠悠,这件事早晚会有一个定论的。”“那也不会是定我的罪。”沈令月登时哑口无言。他这莫名其妙的自信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她决定不再纠缠下去,而是换个话题寻找突破口:“那你准备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一天?两天?还是一个月,两个月?”“不会很久的。”相比起沈令月的着急,谢初就显得要淡定多了,仿佛被关在天牢里的人不是他一样,“但是在此之前,我有件事要拜托你,令儿,我娘那边——”“舅母那边你自己看着办。”沈令月知道他要说什么,因此不等他把话说完就打断了他,微微一笑道,“你不是很有能耐么?这么大一件事都能扛着,舅母那边不过一件小事,又何须我帮忙?”谢初讪讪地住了口。沈令月看着解气多了,却也明白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父皇只给了她一炷香的时间,现在已经过去了大半,她必须得抓紧才行。想到这里,她就敛